“郎君,我要走进去吗?”灵聪走到了门口,转过头来问道。
“你先进去吧。”崔元藻道。
那边兰草也端着茶点过来了,怯怯看了一眼崔元藻,便对着兰茵道:“我们进屋去吧。”
兰茵还在想着刚刚灵聪消失的那一瞬间,那瞬间阿颜能做些什么呢?
崔元藻见兰茵还在出神,便对着兰草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两人跨过小桥流水,越过假山,到了屋内,灵聪已经无聊地坐在了胡床上。
看见崔元藻过来,灵聪立刻站了起来,“郎君,屋内我已经检查过了,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密室。”
崔元藻点了点头,再看向兰花,“阿颜娘子进屋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时,我在收拾阿颜娘子的书画,娘子进来吩咐我找一色颜料及一副旧作,我并未去向娘子请安,只听得她的声音,并未见到她的人。”兰花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此时,兰茵也已经回过神来,走进了屋内,恰好听到兰花的话,惊讶道:“你也只听到她的声音,并未见到她的正脸。”
兰花摇了摇头,“我找好颜料及阿颜娘子的旧作后,回到此处,就看见了那摊衣物,从头到尾,我就没见过人。”
“你当时怎么不说?”兰茵问道。
“我听到她的声音当然以为她就在那里呀,我怎么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呢?你自己不也只听到她的声音吗?”兰花怒道。
兰茵顿时没了话说。
“那幅画能拿来我看看吗?”崔元藻问兰花道。
“画已经不在我这里了,被刘管家收走了。”兰花看向刘管家。
崔元藻也向刘管家看去,刘管家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老胳膊老腿的,此刻正想休息一会儿,却又被吩咐了任务,他们是故意折腾他吧?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刘管家只能无奈地道:“好吧,我去取。”
“此画的来历,你知道吗?”崔元藻问兰花道。
“我不是很清楚,阿颜娘子搬来这里的时候,随身携带着许多画,我就以为都是她的旧作,但您这样问起来,我确实不知这些画的来历。”
说话间,刘管家拿着画过来了。
随着卷轴打开,一副美丽的秋日仕女赏枫图映入众人眼帘,只是画中本该赏枫的仕女却不见了。
“兰花,你确定你本来拿的那幅图里是有仕女的?”崔元藻问。
兰花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娘子让我把这幅画找出来时,我还特意看了看,才卷好拿出来的,后来,我受了惊吓,卷轴掉在地上,展开后,却发现那仕女不见了。”
“我记得十四郎在赵景公寺时,也曾说过,宪宗时,有人与马从画上走出来过。”兰茵看向崔元藻。
崔元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上,确实有此类记载,只是这次不仅画中人消失了,真实的人也消失了,我总觉得这是有什么寓意的。”
“崔御史,请问,您到底能找到阿颜娘子吗?”刘管家质疑道。
崔元藻瞟了一眼刘管家,“若刘都虞对我有所质疑,不如我就立刻如实上报朝廷,吴湘案所涉及民女在刘都虞侯府消失了,刘管家看,这样可以否?”
刘管家顿时吃瘪,连连摆手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崔元藻看刘管家不再多嘴多舌,便紧跟着道:“如今,我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还有一些事没有厘清,这兰花与兰草能否跟我一同回府?”
刘管家刚刚受了教训,这会儿乖顺了许多,只道:“但凭崔御史吩咐。”
“你们俩跟着崔御史走。”
兰花与兰草面面相觑,虽有所恐惧,但到底无可奈何,各自去收拾行李。
见刘都虞侯府的仆从们都各自退下后,兰茵凑到崔元藻耳边悄声道:“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崔元藻弹了弹兰茵的脑门,笑道:“噤声,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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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只有凄凄惨惨的主仆两人,如今回去时,却已经变成热热闹闹的五个人,一时间车辕上都有点坐不开了。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兰茵迫不及待地道。
崔元藻却只顾闭目养神,并不搭理她。
难道是又难受了?兰茵举起手摸上崔元藻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如今这天气多变,崔元藻又是刚到江南,水土不服,都怪她,怎么半点儿都没看出来他难受了,尽顾着去找答案呢?兰茵相当自责。
崔元藻抓住兰茵的手,淡淡笑着道:“没事,我就是找到你,情绪激动了,所以热了点,回去躺躺就好了。”
“你少胡说,这种时候了,还骗人,要不是撑不住了,你会自己要回去,肯定扑在那里,继续查案了。”兰茵越想越生自己的气,崔元藻的表现如此明显的不同,她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真没事。我是另有打算,并不是中途放弃。”崔元藻轻声安慰道。
兰茵却不信他,只对着车帘外的灵聪吩咐道:“灵聪,找家医馆。”
“医馆?郎君又病了?”灵聪心里虽急,但也是刚到的扬州,哪里知道什么医馆呢?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过了下马桥,往右拐,再行一里地就到同仁堂了,那里有医士。”兰花冷声道。
“多谢小娘子了。”灵聪赶紧催马向前跑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此时的崔元藻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靠在兰茵肩膀上,歪着。
“十四郎,你撑着点。”兰茵扶起崔元藻,一边又借着灵聪的力道,把崔元藻扶下了马车。
只是当兰茵看向面前的同仁堂时,不免大失所望。这是一家颇为简陋的民房,看起来根本不是什么著名医馆。
“这里虽看起来破破烂烂,但陈医士医术高明,只是不愿为贵人治病,才落得如此寥落的下场。”兰花看兰茵犹豫,便解释道。
如今也管不得到底医术如何了,先治了再说!
兰茵扶着崔元藻便去敲门,没一会儿,一个邋遢老头打开了门,只是他一看见崔元藻的打扮,便气道:“滚滚滚,这里不治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