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固定住了,他就这样趴在雪地里,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谁也不敢上前去扶他,谁也没有勇气前去扶他,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他此刻能有多痛。
法医拿来白布将箱子里的残肢盖住,也将缪远破碎的目光一同盖住。
他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使劲地哭泣才能呼吸到一点稀薄的空气。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哭,颤抖着嘴唇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颗放在最上面的头颅,惨白的脸上全身血痕,空洞的眼睛向众人诉说着她生前经受过的痛苦和恐惧,杂乱的头发上还夹着那个红色蝴蝶结,那是缪远送给她的。
很快人群中又出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余禾的父母晕死在箱子前。
众人很快就收拾完现场,缪远被人抬回警局,他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同事劝他的话一句也听不到。
箱子被法医抬走时,他像回过神来一样,挣扎着去拉那个箱子,嘴里吼叫道:“你们放开她!不要动她,她会痛,她很痛啊……”
他的手就在空中挥舞着,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箱子。
陆宁笙他们回到永安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鹅毛般的大雪又落了下来,车子驶下高速后前面的大路出了车祸被封了,阿柒只能将车开进旁边的一条小路,这条路没有灯,黑漆漆地看不清前面的路,崎岖不平的马路上是斑驳的积雪。
:“余禾还好吗?”陆宁笙一路上都在问陆屿这个问题,但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在警局门口发现了她。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不然她真的会承受不住。
:“看来真的不是霍严做的,他不可能将余警官放回去,到底是谁杀了江林?”阿柒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陆宁笙看着旁边紧闭双眼的霍长渊,车内光线很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她用手推了下他,开口道:“你知道是谁吗?”
手碰到他的手臂感觉到有些烫人,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竟然在发烧。
霍长渊睁开双眼,顿了顿才开口道:“那个实验室只有霍家的人才知道,但我猜不到是谁下的手。”
陆宁笙正在说什么,只感觉前面一道刺眼的亮光向车里射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接着耳边传来刺耳的撞击声,她感觉车身一阵猛烈地翻滚,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头被撕扯般的疼痛,努力睁开眼睛,前面是漆黑一片,嘴巴也被胶带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试图挣扎了一下,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身下有些潮湿。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她眼睛不适应地闭上,顿了下再睁开,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男人。
她想说话,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陆老师,好久不见。”霍长河蹲在陆宁笙面前笑道。
他瘦了很多,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剪去了金黄色的头发,留着黑色的寸头,让陆宁笙一时不能适应眼前的男人竟是她曾经的学生,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此刻变成了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
她看到他的皮鞋边缘沾了许多稀泥,看来这潮湿的房子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霍长河将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到耳后,阴冷地笑道:“陆老师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他顿了下,又哈哈大笑道:“不过等下我可能会对你做点什么。”
陆宁笙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她太大意了,从来没有发现霍长河才是最像霍严的人,他刚刚的脸上阴鸷的笑意简直跟当初的霍严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激动地吼叫着,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声音,双眼绯红地瞪着他。
霍长河撕下她上的胶带,一脸不屑地盯着她。
:“是不是你!是你带走了余禾是不是!”陆宁笙明确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霍长河听到那个名字笑得更大声了,他的双眼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然后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在她眼前按下播放键。
陆宁笙看到了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的画面,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喉咙里一阵腥甜,竟吐出一口鲜血喷在手机屏幕上。
手机视频里霍长河穿着一身蓝色手术服,带上防罩面具,缓缓走向手术台,上面躺着的正是余禾,她一丝不挂地被绑在台上,身体上满是伤痕,苍白的脸上是深深的恐惧。
她的小腹已经很明显地凸起,那里面是两个鲜活的小生命。
接下来他笑着对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然后拿起旁边的电锯开启,然后就是余禾的惨叫声一阵阵盖过电锯的声音……
那样鲜红的血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跟着手术台滴落在白色地板上,越来越多,整个手机屏幕里都被血液染红,刺得眼睛发痛。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陆宁笙狠狠地瞪着他,血和泪交织在一起一同滴落在地上。
霍长河收起了手机,痴笑道:“这么美的画面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欣赏呢?明天全永安市的人都会收到这段视频。哦?还会加上你们一起发出去,这样才够精彩。”
陆宁笙还未开口,嘴巴又被封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
很快有个男人从外面推进来三个大木箱子,霍长河走过去将箱子推到陆宁笙面前,然后将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附在她耳边笑道:“陆老师,接下来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