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在原地也怔了一会儿,不过他有想过最坏的结果,显然这也是其中一个。
他把保温桶拿进病房,今晚的陆卫国异常虚弱,宋伯礼一家也过来探望他,跟陆屿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陆卫国的胃口非常不好,他只喝了几口汤便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他虚弱地靠在床头,伸出树皮一般枯瘦的手拉住陆屿的手,喉咙里像卡着一口浓痰,发出虚弱的声音:“有宁宁的消息了吗?”
:“阿柒刚打电话来,宁宁找到了。”陆屿握紧他冰凉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
陆卫国听到后嘴角微微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角不断有泪流出。
:“爸你放心,我很快就带她来见你。”陆屿轻轻地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将他的被子盖好走了出去。
今夜的风特别大,似乎又要下雨了,一到冬天这雨就没停过。
永安市的冬季常年都被雨水浸泡着,空气中都是黏腻的湿气。
陆屿感觉刮在脸上的风有些刺痛,他钻进的车里将暖气打开,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随车子启动的噪音一起飘进风里,平静如水:“准备收网。”
山里的空气比城市里更冷冽,浓稠的雾气漂浮在诡秘的夜色中。
霍长渊接到阿柒的电话便开车前往山庄,陆宁笙坐在他旁边冷漠地看着前面的山路,蜿蜒的山路隐匿在浓雾中,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阴森而神秘。
:“你在想什么?”霍长渊开口问道。
陆宁笙转过头来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冷冷地开口道:“我在想——通往地狱的路是什么样的?”
霍长渊愣了一下,微笑道:“也许就是眼前这样的。不过有你在我身旁,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不孤单。”
陆宁笙淡漠地转过脸,并没有接他的话。
霍长渊盯着前面的路,眼中泪光闪动。可是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陪我下地狱,星星你本来就该生活在光明里,我会还你一个平静的生活。
车子很快在山庄前停下,这是一栋隐藏在树林中的三层旧房子,房子底楼和二楼窗户里透出微弱的亮光。
阿柒打开大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眼神平静,下眼眶却是一片淤青,显得非常疲惫。
陆宁笙也从车上下来,阿柒并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霍长渊旁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霍长渊听完脸色微微变化,抓住陆宁笙的手也紧了几分。
走进房间后大门被关上,霍长渊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柔声说道:“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很快下来。”
陆宁笙拉紧他的手说道:“我也要去。”
霍长渊轻抚她的头发,开口道:“会吓到你和孩子,就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看了眼阿柒,便转身上楼去了。
阿柒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留下来看着陆宁笙。
霍长渊走上二楼,魏齐的房间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里面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橘黄的灯光印在他憔悴的侧脸上。
魏齐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目光仍旧直愣愣地盯着床上的人。
霍长渊走近床边才看到床上的人已经不能叫做人了,她脖子以下的部位被一床碎花棉被盖住,露在外面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不知是被烧伤的还是被某种液体腐蚀过,她的五官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扭曲变形,头皮上是大大小小结痂的伤口,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脓血,以前茂密头发此刻已经只剩下稀疏的几缕杂乱地贴在头皮上,而两侧的耳朵已经被割掉,只剩下两个狰狞的伤口。
霍长渊感觉胸口被什么重重地刺了一下,疼地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