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正在楼下大厅拿药,听着对面楼上巨大的爆炸声,心中一惊,赶忙朝外面跑去,他一眼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宁笙,她失了魂魄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对面浓烟四起的大楼,眼里一片迷茫。
她的身旁是四处逃窜的人,也有抬着担架着急冲进对面大楼救人的医生护士,大家从她身边匆忙跑过,有好几个人撞到她跟她道歉,她也没反应。
陆屿快步走过去搂住她往对面大楼走去。
“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陆宁笙苍白的脸上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她嘴里不断地询问着,双手死死地拽着陆屿的袖子,脚却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她怕看到更残忍的结果。
陆屿将她的头按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柔声道“宁宁,这不是你的错。”
他抬头看着火光四射的窗口,眼底迸发出冰冷的光。
四周是惊慌失措的人们,不一会儿警车和消防车便停在医院楼下,响起了让人心安的警笛声。
余禾听到陆宁笙的电话里的话时也没有多问,她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找了个借口让缪远陪她下楼,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就被炸弹爆炸时的气流冲倒在地,然后陷入了昏迷中。
陆宁笙看着余禾躺在病床上,她头上裹着一圈雪白的纱布,隔壁床上躺着还在昏迷的缪远,他的腿刚刚做完手术,爆炸时他将余禾护在身下,右腿处扎进两块破碎的玻璃。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血红的夕阳洒在病房洁白的墙面上。余禾睁开眼睛便看到对面墙上那片阳光,像是一片整齐喷洒上去的血液。
余禾眨了眨酸痛的双眼,转头看着陆宁笙也正在盯着墙上那片阳光。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像是一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
“宁笙?”余禾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
陆宁笙木讷地转过头,声音平淡“你醒了,还有哪里疼吗?”
余禾摇摇头,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哽咽道:“宁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爆炸,阿远和遥遥呢?他们有没有事?”
陆宁笙依旧没多大反应,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在吸收着她的精气,让她整个人的看起来都那么呆滞。
她直愣愣地盯着余禾,眼角有些湿润。
余禾还想说什么,旁边帘子后面发出缪远痛苦的声音:“遥遥!遥遥你在哪里?”
接着是身体滚落在地上的闷声。
余禾顾不上头上的剧痛连忙下床走过去,她光着脚蹲在缪远身边,眼泪随着脸颊往下滴,嘴里也胡乱说道:“阿远,你不要激动,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遥遥她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受伤了,不要乱动~”
陆宁笙看着地上拧在一起哭泣的两个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她先按通墙上的呼叫机,然后走过去把地上的缪远扶到床上。
缪远还在挣扎,想往外面走去。他嘴里着魔似地念道:“遥遥,遥遥你在哪里?你不要害怕,哥马上就过来了!”
陆宁笙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冷声道:“死了!缪江遥死了,他们把炸弹藏在她肚子里,她被活活炸死了。你爸妈知道了被吓得晕死了过去,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你想干什么!你的腿不好好养着是想后半辈子都在床上度过吗?”
床上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连余禾的哭泣声也戛然而止。
缪远震惊地盯着床边面无表情的女孩,她冷漠地俯视着他,嘴里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毒刺一样,扎得他整个胸腔都在发痛。
:“宁笙?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余禾也猜测到缪江遥已经遇害,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残忍,连全尸都不给她留,如果不是宁笙打电话给她,那他们也难逃一劫。
缪远微颤的手拉住陆宁笙的衣角,冷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长渊告诉我的。”陆宁笙淡淡说道。
:“所以他为什么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遥遥!你让我陪着她啊!你让我活着干什么!”缪远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拽着陆宁笙的衣服发疯似地吼道。
余禾拉着他的手哭得更厉害了,她从来没看过缪远这么失控的样子:“阿远,你在干什么?你快放开宁笙!”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群医生护士冲进来拉开了两人,冰冷的药水注射进缪远疯狂挣扎的身体里,他慢慢平静下来,最终闭上了双眼。
护士将余禾带去了另一间病房里,她有轻微的脑震荡,必须卧床休息。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又安静下来,陆宁笙看着床上安静的缪远,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