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渊将陆宁笙抱上车后座,跟着也坐了进去。阿柒和霍长涯坐在车子前排。几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陆宁笙湿漉漉的身体斜靠在玻璃窗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微闭的双眼上。
车子很快往城市边缘开去,还是在那栋欧式建筑面前停了下来。
霍长涯刚被推倒时崴到脚,此时已经走不动路,脚踝也高高肿起,只能被阿柒抱着进去。陆宁笙进门并没有看到人,空荡荡的客厅打扫的一尘不染。霍长渊直接带她去了上次住的那个房间,又去江林房间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说道“这里只有江医生的衣服,你将就下,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扔掉。”
陆宁笙勾起苍白的嘴角笑道“将就什么?又不是没穿过。”
说完便把门关上,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霍长渊站了一会儿,回房间快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径直往三楼走去。
他输了一串密码将三楼锁住的门打开,整个过道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他其实特别讨厌这个味道,小时候那次重病他在医院里待了三个月,整日整夜胸腔里都是消毒水混合着各种西药的味道。
阿柒将霍长涯抱上了三楼,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上一次来还是将满身是伤的陆宁笙送过来,不过他并没有上来,只送到大门口就离开了。
他将霍长涯放在病床上,便站在一旁等候着。阿柒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成为一个孤儿,他一直被贩毒的大伯一家收养,自然也跟着大伯走进贩毒组织。
阿柒原名宋礼,由于他父亲兄弟四个,家中所有的孩子他排在第七位,父母便都叫他阿柒,他还有个哥哥叫宋义,天生是个脑瘫,一直住在特殊医院里。
阿柒向来沉默本分,办事干净利落,十八岁便在国外跟随着霍长渊姐弟俩风里来雨里去,一直不曾离开过他们身边。
他看着霍长涯正紧皱着眉头盯着双脚,从他的视线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白皙精致的皮肤,还有弯腰时低领衣服下那一片大好春光。他不自觉将眼神挪开,余光却瞥到她正艰难地脱脚上的鞋子。
阿柒怔了下,还是蹲到她面前,单膝下跪,一只手抬起她的脚,一只手轻柔地脱下她的鞋。他感觉手掌下握住的皮肤光滑细腻,触手却是入骨的冰凉,是他这双粗糙的手从来没摸过的。
霍长涯看着他瘦削修长的身体跪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头发也湿哒哒全部拨到脑后,露出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他双手握住自己的脚踝,手上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老茧,滚烫地贴在皮肤上摩擦,竟然如同麻药般让疼痛处得到了缓解。
阿柒之前虽然跟着霍长渊经常进入一些娱乐场所,外面都传他们和霍长河一样花天酒地,但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碰过小姐,更别说搂腰留宿了。知道的人都笑他们俩一个样,二哥不近女色,小弟也清心寡欲,干脆当和尚去算了。
阿柒想着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他的长相属于比较斯文那种,还带着点女生脸上那种清秀,不过一双锐利的眼睛总透露着心狠果决。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给霍长涯捏着脚踝,想给她缓解下疼痛。
“原来你还会这项技能?我还从来都不知道。”霍长渊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阿柒手上的动作一顿,站起身来走到一旁,他看着霍长渊手里拿着一瓶药,说道“大小姐脚腕疼我给她捏下会好一点,以前学过一点推拿。”
霍长渊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休闲服走进来,他蹲在刚刚阿柒的位置,将那瓶药倒在霍长涯肿起的脚踝上,轻轻揉搓着,直到药慢慢吸收进去。
“你可要细心点,我姐这脚可娇贵的很。”霍长渊抬头望着她冷漠的脸笑道。
“阿柒,你身上还是湿的,先回家去。”霍长涯突然开口道。
阿柒点了下头,快步离开这里。
等到阿柒一离开,霍长涯猛地一巴掌拍在霍长渊脸上。
“你知道你今天有多冲动吗?如果你真的上不来了怎么办?你就为了那个陆宁笙去死吗!你死了让我以后怎么办……”霍长涯说到后面已经哽咽了起来,她红着双眼瞪着着眼前唯一的弟弟,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泪水已经流满了她的脸庞。
从小父亲便只会教她怎么贩毒,怎么算计,怎么成为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她从没有感受过一天母爱,同样也没有感受过父爱。这个丢了十多年的弟弟突然回来,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关心与亲情。
霍长渊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笑道“这霍家大小姐会哭得这么伤心,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会信。”
从小到大霍长渊确实没见过她哭过几回,无论是被父亲批评还是受了伤,她都不会轻易流泪。她从来都不是个脆弱的人,除了为了他才会流泪。
“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霍长渊站了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
霍长涯不再流泪,她又恢复的冷漠的眼神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爱上了陆宁笙,那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谁都可以站在你的身旁,就是她不行,她会要了你的命!”
霍长渊笑了出来,将手里的药瓶紧紧捏住,尖锐的盖子扎进手心里。他语气冰冷道“她就是一株罂粟,我也要将她炼成毒品为我所用,而不是让自己生不如死。”
“你我都在毒品堆里长大的,自然知道一旦染上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爱情如同毒品一样,都是万万碰不得。”霍长涯瞟了眼他指间渗出的血迹,赤着脚下床走了出去,心里却像涌进了一股海水般冰凉。
她拒绝了霍长渊的搀扶,赤着脚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