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奚落一番的死神并没有对弟弟说出的话过多纠结,而是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下面去,只见那普罗米修斯在躲闪时不慎滑倒,哈迪斯趁机甩开宙斯向先知神快速地跑去。
“糟了!”
塔那托斯心中一紧,正要飞下去救普罗米修斯,却见宙斯一个飞踢将哈迪斯踢倒。
哈迪斯向前扑倒时头正好磕到一块石头上,他似没反应过来般呆愣了下,然后才吃痛地捂住头。
“哥,哈迪斯再这样下去也不行,不如我用梦球将他的意识扭回来吧?”
修谱诺斯看着已经缓过神来、又开始乱砍的黑发神,向兄长提议道。
“不行!”
塔那托斯虽然也急切地希望哈迪斯能清醒过来,但他还是冷静地分析道:
“要是以过往的情况当然可以这么做,但现在他正被诅咒影响着,在神识混乱中是很难分清楚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意识,要是搞错了哈迪斯就会变成傻子了。”
所以只能让哈迪斯自己清醒过来。
“那该怎么办?”
修谱诺斯烦躁的下意识伸手挠挠头。
“不好,他又开始了!”
塔那托斯见哈迪斯又在砍普罗米修斯了,而且还出现了剑气,他顾不得那么多立马飞下去并劈出一道剑气,银色与暗色剑气互相碰撞、湮灭。
“哇,好险!”
普罗米修斯刚才差点被那道暗色的剑气给劈到了,也幸好死神的反应快救了他。
他拍了拍胸口,见死神与哈迪斯缠斗起来了,为免受到波及,他赶紧拉着旁边想要冲上去的宙斯后退到一定的距离。
“他到底怎么了?!”
虽说与哈迪斯相处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但宙斯可以肯定哈迪斯不是这种会随便攻击谁的神,更何况还是这一看就不对劲的状态?
“咳,是塔那因某种原因而导致哈迪斯这样了。”
修谱诺斯飞下来落到普宙的身边时恰好听到这话,知道原因的他又窘又汗颜的,不想让他们知道是死神玩脱的缘故,睡神只好轻咳一声,给了一个模糊的说词。
所幸宙普二神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而是异口同声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嗯,这个嘛……”
修谱诺斯单手托腮,仔细地思考起来。
他的视线在宙斯身上游走几下然后转到兄长身上,见哈迪斯虽发狂挥剑乱砍,但好像——没有砍过宙斯。
难道宙斯在哈迪斯心里的分量很重,重到就算意识混乱了也不愿伤害?
“有了,”
这个发现让睡神双目微微一亮,他左手捶了下右手手心,一脸兴奋地对着宙普二神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听到睡神有解决方法,二神立马问道:“什么办法?”
“就是这个方法有点……宙斯,你可能会冒点险了。”
脑中的方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想到这里,修谱诺斯满脸的兴奋就如同被水浇熄的火苗一样,突然收敛了起来。
“不管方法怎么样,只要哈迪斯能恢复过来,我都可以。”
照这样发展下去,哈迪斯绝对能把诺杰布诺岛毁了的!
“是这样的,我打算……”
修谱诺斯向他们凑近,如实说出自己的计划。
“不、不行,这也太冒险了!”
普罗米修斯听了后立刻摇头,他反对这个方案。
“如果真的像修谱诺斯说的那样,这个方案应该是目前最优的解决办法了。”
身为方案执行人的宙斯倒是显得冷静很多。
“你是预言中会打败克洛诺斯当上下任神王的神,我不同意你去冒险。”
普罗米修斯紧皱着眉头,随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嘀咕:“这还不如让你用雷霆把哈迪斯给劈晕呢。”
要是宙斯出了什么事,影响的可是未来神族的命运,普罗米修斯在这方面还是挺保守的。
“这不可能,我不会对我兄弟下手的。”
普罗米修斯的嘀咕被宙斯听到,他立马坚定地否决这个方法。
在宙斯说完这句话,睡神马上接口道:
“就算雷霆能劈晕他,但如果哈迪斯不是靠自己清醒过来,哪怕被雷霆劈晕一时也不能让他永远晕下去啊!”
修谱诺斯偷偷地看了死神那边的情况,见哈迪斯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他顿时觉得底气更足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再说,他不清醒过来,不仅我们会失去一个可靠的战力,而且他还会变成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说不定还可能会被克洛诺斯反过来利用,毕竟哈迪斯意识混乱,对谁都有攻击欲,依克洛诺斯的狡猾性格,不利用哈迪斯这个大利器都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睡神说的话句句属实,且假设的东西也有一定的可能性,普罗米修斯想了下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加上宙斯也说了他愿意按照睡神的方案去做,于是只好松口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但他的脸上还是有着浓浓的担忧。
比起普罗米修斯这偏悲观的看法,宙斯就乐观许多了,他明白普罗米修斯的心情,所以他伸手拍了拍对方,安慰他道:
“普罗米修斯你不用这么担心的,如果修谱诺斯的推断没错,哈迪斯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完,宙斯按照睡神的方法,先找到一处地方躲起来,等候最佳时机。
睡神本来是想将计划通知一下哥哥的,但看到正在与哈迪斯缠斗中的死神,为免打扰到哥哥,他就没通知了。
在宙斯躲好后,他和普罗米修斯就退到更远点的地方撑起保护罩,观看死神与哈迪斯的打斗。
在三个神私下决定好计划的时候,塔那托斯与哈迪斯的缠斗进入了白热化。
塔那托斯发现哈迪斯的眼睛比起之前更红了,这说明哈迪斯意识已经涣散了,如果不赶快让他清醒过来,他很可能会变成无差别攻击别的神的疯子,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塔那托斯攻击得越发狠疾,也开始注意起对方攻击时的招式,以此来找寻突破口。
………
[这里是哪里?]
身体似浮在空中般,目极之处皆是黑暗,耳朵像是聋了一样,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哈迪斯迷茫地在原处站了半天,他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虽不明为什么自己在挑完备用剑之后,突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被困在这里,但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有危险,死神他们会找到他并救出他的。
忽然之间心有所感,哈迪斯扭头看向左后方,他觉得那里好像有谁在叫他?
隐隐有一道声音在跟他说话,但由于太过遥远,竟听得不真切,而且他心里也在听到声音时隐约升起一股抗拒感。
可是,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去找声音的主人。
犹豫了半晌,哈迪斯还是决定遵循直觉,转身向左边跑去。
哒、哒、哒。
很奇怪,明明四周都是黑暗,他却还是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但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在发光;明明他是浮在空中的,但他跑起来时却感到脚像是踩在地上般,每踩一步‘地上’就会出现一圈圈白色像涟漪的圆圈。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目所能及的地方开始慢慢发生变化,原来他以为是黑暗的地方渐渐淡开——那根本就不是黑暗,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显露出来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长到尽头都淹没在黑雾里。
走廊两边有着一间间房,数量不明更看不到尽头,似乎走廊有多长房间就有多少。
[没有了…]
在哈迪斯看到这条走廊与无数的房间时,那道模糊的声音却消失了。
他在还有两步就能踏入走廊的黑暗处停下脚步。
走廊每间房的墙壁都挂着一盏壁灯,幽幽的蓝紫色光忽明忽暗,因每盏灯都只能照亮一扇门,而每间房的间距又有点开,哪怕每盏灯的亮度都不低,四周却还是被衬托得阴森森的。
[要开这些门吗?]
说实话的,他不想开门。没有什么原因。
但他的直觉又在告诉他,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在某一扇门后面等他。
回头看向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黑;转头看向走廊——无数的房门等着他打开。
开?还是不开?
开对了会发生什么?开错了又会发生什么?
到底要不要赌?
不,也许根本就不用赌……
哈迪斯目光复杂地看着某一盏壁灯,好半晌才下定决心踏上这条长长的走廊。
那道声音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门的后面,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存在。
哈迪斯…
才刚踏上走廊,就听见一道道似有若无的呼唤,那熟悉之极的男声令他心里微颤,连同脚步都变得迟疑起来。
听上去好像塔那托斯的声音啊。
但这迟疑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继续朝走廊的深处走去。
哈迪斯…哈迪斯……哈迪斯!
呼喊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迫,但他全都充耳不闻。
他隐隐约约觉察出来,这是一个不可失的机会,他暂时不想让外界的声音打扰到他。
梦想——不是这个。
等哈迪斯真正地凑近那些房门,才发现每扇门上都刻有字,有些是神语有些是英语而有些是汉语,当然,还有少量的既刻字又有花纹的门。
但这些门没有一扇是他要找的。
爱好——也不是这个。
脑袋左摆右扭,他耐心地找,只消一眼就排除掉一些门,偶尔会在某一扇门前停下,犹豫片刻后摇摇头继续往里走。
安定——更不是这个!
不知找了多久,他渐渐地感到急躁,好像再不找出来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越往里面走刻有英文和汉语的门就越来越少,神语与有花纹的门就越多,同时壁灯的火苗也越来越细,使他看门上的东西变得费劲起来。
[是…这个吗?]
经过漫长的挑选,前面只剩四扇门了,再往前就只有黑雾了。细到几乎下一刻就要熄灭的壁灯,提供着最后一丝光亮,虽然这光亮连让哈迪斯看清门上的字是什么都困难,但也好过陷入完全的黑暗当中。
没有办法看清字是什么也没有关系,因为直觉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深吸一口气,哈迪斯走到第三扇门前站定,伸手去握把手,手腕微微一用力,“咔”的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细缝。
哈迪斯!
在将要推开这扇门时,一道急促的男声突然传来,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是塔那托斯的声音!
立马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只见之前经过的那些门当中的一扇门旁边的壁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哈迪斯下意识的眯眼。
哈迪斯!
又一道男声传来,听着很像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出事了?]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哈迪斯立马决定不开这扇门了,转身快速跑到那传出声音的门前,看到门上刻着神语的【清醒】两字,还没等他有什么想法,又传出一道声音:哈迪斯…你……
——是宙斯!
而且听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不得那么多,哈迪斯伸手打开面前的这扇门,门后的场景在刚开一条缝时还很模糊,但随着门越开越大场景越发清晰——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他拿剑刺、刺伤了宙斯?!
哈迪斯大脑顿时死机。
他做了什么?
他、他竟然用剑刺伤了宙斯的左肩!
鲜红的血渐渐地透过白色的布料渗出来。
他觉得胸口像被石块压了一样,瞬间喘不上气。
“宙斯!”
普、修二神见此,立马围到宙斯身边,手忙脚乱地帮宙斯处理伤口。
“混账!”
一声暴喝从身边传来,哈迪斯随即感到胸口一疼,一股巨力疼得令他松开紧握的剑,身体也因惯性而向后倒退十几步,但对他施展巨力的那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又补上一记飞踢,“我教你武技不是让你对兄弟下手的!”
踢哈迪斯的正是塔那托斯!
死神此时周身气压极低,银灰色的眸子中盛载着怒火。
本来被哈迪斯压着打了半天已经憋着老些闷气了,现在看到哈迪斯刺伤了宙斯,他简直不敢相信!
不伤害亲人是死神的底线与原则,平时光是听弟弟说哪个神为了谁而出手打伤亲人时他都会皱眉,更别提哈迪斯还在他眼前刺伤了宙斯,满腔积攒的怒气被“腾”的一下点燃了,化为熊熊的怒火。
不知道哈迪斯已经清醒过来了的塔那托斯越想越气,同时心里顾虑着哈迪斯再这样疯癫下去会伤害到周遭的神,最好现在就制服他。
在哈迪斯向后退、身体因为不稳而摔坐在地还没有站起来时,塔那托斯一把冲上去,提起左手给了对方一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下巴处,剧烈的疼痛令哈迪斯眼睛飙出生理性眼泪,然而死神并不等他喊疼,右手立马在他肚子上补上一拳!
“唔……”
这两拳给的力道不小,哈迪斯被疼得紧闭双目,上半身往后倒,但在后脑勺快要接触到地面时,死神一手抓住他胸口处的衣服将他往上拉住,整张脸凑近他到不足一叶的距离,高挺的鼻子还差一点就碰到哈迪斯的嘴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