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诺斯的大军已经攻到神王宫下了,瑞亚一听吓得脸色立刻就苍白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反过来紧紧抓住孩子们的手往神宫方向跑。
进到宫殿内后放开孩子们的手,以最快的速度画好传送法阵去往大地神宫。
一到目的地,她快速地找到母亲的房间,跑到正在与男性精灵玩闹的盖亚面前,因太过着急,连声音都带上了些哭腔:“母神,克洛诺斯已经到山下了,这该怎么办?”
“别急,我的孩子,”
盖亚正在自己神宫里跟几个男精灵嬉戏,见女儿一脸焦急之色的过来,便敛起笑容,挥手让男精灵们退下,她一把抱住瑞亚,安抚好女儿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有我。母神会替你解决任何一切困难的,所以你不要急,也不要沮丧。”
她顿了顿,冷静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你先回神宫,把赫斯提亚她们带去克里特岛,宙斯他们打起战来之后,只剩那里比较安全。
我则给神王宫的外围多设下一层加强保护的阵法,好让克洛诺斯他们暂时攻不破神宫,给宙斯他们争取到集结起军队的时间。”
听完盖亚的安排,瑞亚也不敢耽搁,立马通过法阵回神宫,盖亚也跟上,母女二人一起回到神王宫,各自分头去做要做的事情。
“女儿们,快、快随我前去克里特岛!”
“怎么了母神?”
赫斯提亚她们自被救出后就一直一起行动和休息,一来是因为在克洛诺斯肚子里就已经培养出来的习惯,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克洛诺斯对她们采取各个击破的行动,把她们抓走了当人质。
所以姐妹三个现在都在同一个房间内织着布。
赫斯提亚身为大姐,心智较为成熟,一看见母亲的脸色,就猜出可能发生了什么:“是克洛诺斯回来了吗?”
瑞亚点点头,上前将女儿们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把丢掉,趁着姐妹三个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用神力飞速画出传送法阵,再伸手拉住她们一起踏进法阵,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母女四人出现在了克里特岛上。
“母神,这里就是克里特岛吗?”
德墨特尔四下看了看,完全陌生的景色,让她感到有点不安。
“是的。”
见顺利地来到安全的地方,瑞亚也是松了一口气。
赫拉不解地问道:“母神,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就要来克里特岛?哈迪斯他们呢?不把他们也接过来吗?”
“他们不能躲在这里,因为他们要对抗克洛诺斯。”
如果不早一点推翻克洛诺斯的政.权,兄弟姐妹六个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安静地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瑞亚也不希望三兄弟涉险,可是总要有人去对抗克洛诺斯的。
既然盖亚和她都选择了保护赫斯提亚她们,那么就只能牺牲宙斯他们,让他们去跟红发神王开战了。
“我们不是兄弟姐妹吗?不是应该要互帮互助吗?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不行,我要回去帮他们!”
赫拉性格较为耿直,是属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类型。她一听要留三兄弟去面对残暴的红发神王,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行!”
瑞亚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变得十分固执、横眉竖眼的道:“你们好不容易才从克洛诺斯的肚子里逃出来,都没有享受过几天的好日子跟美好的阳光,就要面对战争的残酷了…母神不想让你们面对这些!”
以前是她没有能力保护孩子,现在有能力了就要去做!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痛心、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儿子…那也是没办法,只能牺牲他们了,但女儿她一定要保护起来!
这是她的决心。
她不想再当一个无能的母亲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瑞亚这么固执、强势又凶巴巴的一面,赫拉有点被吓到了,声音不禁变得磕磕巴巴起来:“可、可…可是……”
反应过来自己吓到了女儿,瑞亚放柔了神情与语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战争是很残酷的,如果可以,母神不希望你们经历这些。”
听此,赫斯提亚说出来了她们姐妹们的真实想法:“母神,我们不想只被人保护,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保护他人。”
母女连心,瑞亚又怎么能不明白她们的想法呢?
但她还是拒绝让女儿们去冒险:“你们还年轻,不懂得战争的残酷。虽然神族以前并未发生过战争,但神族内部其实一直都是暗潮汹涌的
——你们的大伯俄刻阿诺斯,就曾数次想与克洛诺斯爆发起战争,但是后来又因为他的克制压了下去。
还有精灵族对神族不满已久,只不过神族是被法则保护的,精灵不能对我们出手,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顿了下,她又道:“这次的战争很难保证男精灵们不会趁机对女神展开报复。”
因为神族是尊贵的、有特.权的,所以有很多男神会养几个女精灵当情人——情人听上去好像挺不错,但其实大部分女性精灵都是被强迫的。
她们不想跟男神待在一起,可是她们又没有实力可以震慑那些品行卑劣的男神;不想生下男神的孩子,却又因为孩子有神的血脉,被法则保护的原因无法打掉,所以只能被迫当起了神明的情人。
这些女性精灵被欺负了,她们的兄弟、叔伯和原配丈夫想给她们报仇,都没有办法报,要不就是因为没有实力,要不就是因为法则严厉禁止弑神。
他们只能窝囊地憋着怒气。
一直以来这么被欺负,又加上早些年克洛诺斯把精灵族赶去了别的地方居住,而原本属于精灵的地盘又被他划分给了人类。
综上所述,难保男性精灵不会趁着战争的机会报复到女神身上——不能弑神,实力还没有男神强,他们惹不起男神,他们还惹不起女神吗?!
几千年以来,神族一直这么欺负精灵族的女性,那么也该是时候让神族的女性也承受同样的苦难!
估计开战后,这就是绝大多数男性精灵的想法。
瑞亚将其中的恩怨分析给女儿们听。
听完了之后,赫拉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是母神,我们也不一定会输,被俘虏的啊!”
知道赫拉是个要强的女神,面对这个最小的女儿,瑞亚总是会有更多的耐心:“我的孩子们,你们当然不一定会输,可是——”
似乎是回忆到什么,她忽然鼻腔一涩,喉头一哽,眼泪在眼眶当中蓄积着……
将眼泪憋回去,再次开口时,瑞亚的声音不免带上了几分涩然:“只需要输那么一两次,就有可能留下永生难灭的噩梦回忆,甚至有可能要生下那耻辱的见证……”
当初,她是被克洛诺斯强迫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反抗的那种无力感。
后来因为克洛诺斯对她的温柔与专一,渐渐地把她给打动了,她也慢慢地爱上了克洛诺斯,直到——对方为了王位把孩子们吞了下去!
她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当初是被强迫的啊!
怎么能忘记曾经的那份屈辱呢?!
瑞亚在经过了痛苦、否认、心灰意冷、痛恨这些情绪后,还是接受了克洛诺斯并不是真心的爱她,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的事这件事实。
她的孩子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屈辱日子的证据。
她恨吗?
其实她心中也是有恨的。
所以在哈迪斯被吞的事情中冷静下来之后,其实有一段时间她想的是“就这样吧,反正自己跟克洛诺斯也是孽缘,没了孩子反而更轻松”,所以在两三百年期间,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或举动救出哈迪斯和赫斯提亚。
或许是因为她的内心,对克洛诺斯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侥幸心理,认为他会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听自己的话把孩子们给吐出来吧?
直到再次被克洛诺斯强迫,怀了德墨忒尔后,她才从这种麻木的状态清醒过来。
「不能再这样麻木下去了!」
她想。
她开始采取行动,想要离开克洛诺斯。
可是无论逃到哪里去,克洛诺斯都会抓到她。
她生下德墨忒尔,克洛诺斯甚至连给孩子喂口奶都不给她喂,直接快速地把她的二女儿给吞下肚子里了——
女婴因害怕而啼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瑞亚不知道克洛诺斯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她的内心充斥着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巨大的爱与恨正在内心交战,一半的声带跟她说:“嘿,你应该庆幸的,毕竟这些孩子都是你曾经遭受过苦难的见证,是铁打的罪证!”;
但另一半的声音却在说:“他们是无辜的!大人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孩子的头上!想想看孩子们在你肚子里面一点一点成长的样子,他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爱恨翻涌,心绪难平。
但最终,还是爱战胜了恨。
在理清自己是爱孩子们的时候,瑞亚就想着要把孩子们救出来,要给孩子们报仇!
可惜她并不是专门掌管战斗、力量的女神,她的神力也并不强大,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实权
——克洛诺斯那个权力狂是不会让她拥有实权的,没有权力她就无法招募到属于自己的兵。
所以,她没办法凭自己的力量救出孩子们,她只能去寻得盖亚的帮助了。
可是盖亚联合尼克斯,两大原始女神共同施压,都没能够让克洛诺斯低头,尼克斯反而被对方气得早产了。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毫无希望和胜算之下,她就只会天天以泪洗面了。
八百年,历经种种,终于把孩子们救出来了。
正因为自己经历过被强迫的苦难,所以她不希望女儿们也经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
她平复下心情,平静地问三姐妹们:“即使是如此,你们也要坚持上战场吗?”
“这……”
三姐妹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的确,她们不一定会输。
可是只要输那么一两次,她们就有可能要永远地带着那耻辱的见证活着——身为母亲出于母爱的本能,她们会想要爱这个孩子。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她们就会忍不住地怨恨孩子——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不关孩子的事,可是在情感上就是接受不了。
贞.洁对女神不重要,但尊严对女神很重要。
没有一个女神愿意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而且不仅是女神,女性精灵也是如此想的。
德墨忒尔伸手抱住瑞亚,“母神,我有点怕……我想留在您的身边,暂时不想关注其他的事。”
她的神生经历过的最大挫折和苦难,就是被克洛诺斯吞下肚子里了。
可哪怕是那样的日子,也因有了波塞冬他们而显得不怎么难过。
诚如母神所说的,她还没享受过几天的阳光,就又要被卷入到战争当中,难免会感到害怕和迷茫。
如果可以,她想拒绝这种充满着未知、不确定的危险的事。
瑞亚伸手回抱她,“嗯,德墨忒尔,母神会保护你的。”
“母神,我们不去上战场,可是一旦战争的范围扩大,我们还是会被卷进硝烟里的啊!”
一听瑞亚分析完,赫拉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她并不认为主动去避开战争,战火就真的不会烧到她们身上。
要是真正的打起战来,最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幸免。
只要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足够长,长到几乎所有的男性精灵都死光了,无论是敌方还是宙斯这一方,到时候能招到的也只有女兵。
“这一点母神也知道,但能晚一天那就尽量晚一天。”
瑞亚对此心知肚明,但正如她所说的一样,能尽量拖一天是一天。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女儿们。
而且这场战争说白了只是几个神灵之间的家庭内斗,并没有涉及到这方世界被外族入侵、神族被屠这等需要她们大义牺牲的时刻。
况且,就算冒了风险、牺牲了这等时间精力,打赢了战争之后,论功行赏时能轮得到她们吗?怕不是直接把她们当成奖品一样的,‘许配’给那些有军功的男神或男性精灵当妻子。
那不应该是她们得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