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郑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柳侍妾同赴宴女眷们起了口舌之争”
谢辛语气一顿,“以一敌百,大获全胜。”
祝宴卿手中的玉笔一顿,笔锋收势略微不佳,“如此甚好。”
他还生怕自家小女子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如今看来,倒不似一只茕兔。
反而像只刺猬团子。
一想到柳池盈向自己露出的柔软肚皮,祝宴卿唇边就难掩笑意。
谢辛显得也很欣慰,“柳侍妾确实给王府长脸。”
祝宴卿点头,重新铺平一张澄心堂纸,就听谢辛继续说道。
“对了王爷,跟着柳侍妾的暗卫还来禀,说她有喜了。”
“啪——”
玉笔径直翻落,在摹好的字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
柳池盈是同昭贵妃的口谕一起到的府门口。
昭贵妃的贴身嬷嬷见柳池盈下了马车,忙不迭地迎上前去,将口谕一字不落地宣给她听。
柳池盈颔首福身,“妾多谢娘娘抬爱。”
从侍妾到庶妃,虽还不能入皇室玉牒,却也是天壤之别。
她的乖巧识礼也十分讨嬷嬷的欢心,免不了又多提醒她一句,“庶妃如今尚未足月,诸事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嬷嬷的话,妾也记下了。”
莲翘从袖中掏出一块银锭,塞入嬷嬷怀里,“天气燥热,庶妃请嬷嬷喝茶。”
送走嬷嬷后,柳池盈才慢悠悠晃进府中。
莲翘搀着她的手,喜滋滋道:“如今有了小皇孙,主子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看那东风院的还怎么橫。”
手不自觉抚上小腹,柳池盈眸光流转,思绪良多。
到如今,她腹中孕有小生命一事才算有了实感。
“要是有机会,能让侧妃吃瘪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柳池盈失笑,“我怀的是我的骨肉,可不是筹码。”
莲翘一吐舌头,得,是她宫斗和宅斗看太多了。
另一侧的庭兰也在笑,“主子有了小皇孙,已经能让东风院那边鸡飞狗跳上几日了。”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听荷院,就见祝宴卿正坐在石凳上喝茶。
“王爷。”’
娇柔的声线中含着几分羞涩,祝宴卿见状,连忙将柳池盈扶坐在一旁。
其余几人立即识趣地退下。
祝宴卿一时有些口舌凝滞,先前打好的腹稿统统抛至脑后。
半晌才问出一句:“有了?”
柳池盈自是不会去戳穿他的局促,含笑点头,“王爷要当爹爹了。”
说罢引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一抹似有若无的绯色跃上祝宴卿的耳尖,感受着掌下温热的肌肤,他的心悄然化作了一汪春水。
他祝宴卿此生竟还能为人父。
昭贵妃怀祝宴卿时被使了手段,导致祝宴卿胎中不足,身子骨羸弱不说,连子嗣之事也难以为继。
这些年他身子好了大半,甚至暗中拜师习武,可子嗣的事,却成了横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说不想要孩子,不过是安抚昭贵妃的违心之言罢了。
“他……怎么不动?”
柳池盈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王爷,这孩子如今不过豆丁大小,如何动弹得了?”
祝宴卿修眉一挑,将她揽入怀中,“那我等他长大。”
直至月上枝头,祝宴卿都一直歇在听荷院中不愿离开。
“王爷今日倒是清闲。”
祝宴卿已经除了外裳,墨色长发半束,此时正无比认真地研究着柳池盈头上的钗环。
良久,才小心翼翼除下一支。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其他事明日再议。”
柳池盈凝视着铜镜中那双桃花眼,任由他摆弄着,“妾如今有了王爷的孩子,是否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捏着玉钗的手微微一顿,祝宴卿勾了勾唇角,“何出此言?”
“妾虽身居后宅,却对朝堂之事也有一二听闻。”
“大殿下自贬戍边后,有些臣子便称王爷为良储,堪承大统,只是这些言语在后来得知王爷身子状况后销声匿迹了。”
“如今王爷亲身破除流言,可储君这样的风言风语,难免会再起。”
瘦削的下巴抵在柳池盈发顶,祝宴卿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姌姌倒是深谋远虑。”
这些他自然想过,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续的路,他已大致有了成算。
水葱般的手指拢住肩头的大手,柳池盈眨眨眼,“妾是王爷的人,自然要替王爷多想些。”
书中的祝宴卿在夺嫡过程中失势,最终被万箭穿心,死于乔洲驻马坡下。
死时孤苦伶仃,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既然她选中了祝宴卿,那这样凄凉的结局定然不会再上演。
至于夺嫡……
鹿眸中的懵懂纯良收尽后,露出一丝漠然与寒意。
倘若真走上这一步,那她自是愿意相助。
沉思入神的柳池盈忽然感觉自己凌空而起,她下意识环住祝宴卿脖子,嗔怪道:“王爷莫要毛手毛脚的。”
“时辰不早了,该就寝了。”
柳池盈下意识开口:“妾的胎还没坐稳,时不能行房事的……”
声音愈来愈小,最终化作一缕轻烟。
祝宴卿长腿一跨,仔细地将柳池盈放到锦被上,而后欺身压了过来。
小女子略带惊慌失措的娇艳模样让他心中燃起一团火,“只亲一口,也不行吗?”
亲?
柳池盈羽睫轻颤,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男子,实在是不相信他只想要一个吻。
大手隔着衣料抚上纤细的腰肢,祝宴卿低声道:“姌姌既有了身孕,往后该多吃些,莫要亏空了身子。”
腰间的瘙痒惹得她不安地扭了扭,终是下定决心,抬手捏住祝宴卿的衣领,将樱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祝宴卿不是那种薄似柳叶的唇型,而是微微上挑,时常带着笑意的唇。
最为绝艳的是,唇瓣间还生了一颗圆润的唇珠。
因而柳池盈对于接吻一事,颇有些着迷。
柳池盈的主动换来的是周身的燥热难耐,祝宴卿猛地起身,深深吸入一口气,用仅剩的几分理智吩咐谢辛备好一桶冷水。
“姌姌先歇着,我稍候便来。”
看着祝宴卿狼狈离去的背影,柳池盈手指挑弄着发丝,眸中含笑。
这小狐狸精竟然也有纯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