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烛火幽幽,鎏金异兽博山炉中吞吐着颓靡腻人的香气。
忽而床上层层叠叠的帷幔翕动,露出一张艳丽至极的小脸。
明眸如水,暗含潋滟春波。
“头好晕……”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自帷幔间探出,紧紧箍住她的脚踝,又将她拖回帷幔当中。
稚鹿般的嘤咛被淹没在男子的唇边,藕臂攀附在他颈间,俏丽的小女子呵气如兰,试图唤起他最后的一丝怜悯与垂爱。
男子略微苍白的皮肤泛着异样的绯红,伏在她颈侧,滚烫的鼻息引得怀中美娇娘不住颤栗。
食髓知味,男子周身好看的线条紧绷起,扣住那曼妙柳腰,同她一起行至那巫山十二峰巅。
云雨之巅,有绝色牡丹娇而含苞。
修长的手指蜷曲,勾勒着花瓣的轮廓,碰触摩挲,辗转反侧。
……
再睁眼时,柳池盈眸中的一汪春意尽数散去,只剩满目清明。
撑起疲乏的身子,仅有的一条薄纱自肩头滑落,露出浑身暧昧而不可言说红痕。
身边的男子已经陷入熟睡,有些微卷的发丝贴在紧致的下颌线上,随着呼吸而起伏。
那只遒劲有力的大手还紧紧环在她腰上,生似她跑了般。
挣扎一番无果后,柳池盈愤懑撩开耳际被香汗浸透的碎发,视线又缓缓往下移。
身体修长,骨肉匀称,尤其是那顺着锦被而逐渐隐没的肌肉轮廓,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倒真真是个极品。
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外头雕花木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脚步声,柳池盈粗略估计,约莫有七八人。
她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身边修眉微蹙的矜贵男子,莫不是她做鬼后睡的第一个,就是有妇之夫?
繁复的帷幔被人费力掀开,随即便是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是,是长姐和宸王殿下!”
柳池盈被后续涌入的嬷嬷麻利套上了衣裳,连扶带拽地被拖了出去。
她脑中一片混沌,直至看到龙椅上那威严肃穆的中年男子时,神志才回来半分。
见柳池盈迟迟不语,她身边一个女子倒是先低低呜咽起来。
“陛下,是臣女的不是,是臣女没有看好姐姐。”
“倘若臣女早知姐姐对宸王殿下有意,臣女定当不会闹得这般……”
人尽皆知。
“柳娉娉!”一旁的柳国公目眦欲裂,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在说什么荒唐话!”
他真的要气疯了。
柳家三房的女儿柳若蓁也帮腔道:“叔父,您自幼偏心池盈姐姐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将娉娉姐姐往绝路上逼?”
“她不过是顾及自家姐妹的体面,何苦要挨您的训诫呢?”
柳国公气极,眼前一阵阵发黑,“柳若蓁,你懂什么?”
柳若蓁,柳娉娉?
柳池盈的思绪收拢,原主如浪般的记忆,便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一桩桩,一件件,正与柳池盈闲暇时看的话本子里的狗血剧情不谋而合。
而做这一切的,是与她同名同姓的恶女配角,亦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拦路虎。
书中的女主,便是眼前这楚楚可怜的小绿茶,柳娉娉。
柳池盈记得书中的高潮,便是原主踏着柳娉娉的尊严与泪水,风风光光嫁入东宫。
反观女主,只能屈尊做了个侧妃。
而后两人更是斗得你死我活,兴许是女主光环作祟,柳娉娉终是顺利反杀了柳池盈。
最终,柳娉娉如愿嫁给祝璟安,登上后位。
可祝璟安却厌烦了她的尔虞我诈,心中的白月光终是变成了饭粘子。
刮不去,抹不掉。
什么墙头马上,什么竹马青梅,终是抵不过流水般的美妾。
柳池盈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心中有些疑惑。
她不记得柳娉娉来了这宫中的团年宴,更不记得,原主还有宸王殿下这么段风流债。
“陛下,”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缓缓而起,“今日之事确实荒唐,只是若非迫不得已,臣女绝不会出此下策。”
说着说着情绪渐浓,眼尾滚落几滴晶莹滚烫的泪珠。
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看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尖酸软。
打败绿茶的绝佳方式就是成为绿茶。
果不其然,柳娉娉立马上钩,“姐姐在说什么,你们二人如此这般,又怎会是什么迫不得已?”
贝齿轻咬唇瓣,柳池盈以退为进,“我不知妹妹为何这样急着定我的罪,我只知宸王殿下身中秘毒,若不及时解毒,唯恐有性命之忧。”
柳娉娉拢在袖中的指尖掐入掌心,柳池盈怎么会知道这秘毒,不是说此药已经绝迹了吗?
“秘毒?”龙椅上的宣帝微微支起身子,显然是在思索此话的真伪。
“陛下有所不知,此药名为翻红浪,中毒者只有以……解毒,才能保全性命。”
“臣女所言,皆可由太医院查证,若有半点虚言,臣女甘愿领罚。”
宣帝一个眼神,身边的总领太监侯公公立马会意,不多时便带来了消息——
祝宴卿确实身中淫毒秘药。
闻言,他的生母昭贵妃立马不干,言辞激愤道:“求陛下为臣妾的卿儿作主!”
“查!”
决不能任由此等腌臜之物祸乱宫闱。
昭贵妃这才作罢,亲自替宣帝斟了一杯酒。
两人浓情蜜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皇后泛起冷意的面庞。
他们恩爱似夫妻,可还记得她才是中宫皇后!
末了,昭贵妃才将目光移向柳池盈,“今日若非柳姑娘相助,卿儿的性命恐难保全。”
“既然今日木已成舟,臣妾就再请陛下一道恩旨,为卿儿与柳姑娘指婚,宸王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宣帝也认为此乃上策,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
“陛下且慢!”
关键时刻,柳娉娉拔高了声量,伏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姐姐舍去清白救宸王殿下于水火,理应嘉奖,只是这宸王妃,应当是受不起的。”
柳夫人宋氏一听便炸了毛,指着她鼻子骂道:“休要在御前胡言!”
“臣女不敢隐瞒,臣女姐姐并非柳家血脉,而是青楼妓子之女。”
“此女若为王妃,恐要玷污皇室血脉,有违礼法纲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