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深人静时,似乎连日夜不停的鸣蝉都已经歇下,邹郁却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陈希的卧室。
而陈希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甚至还不停地向外张望着,生怕发出的声音会吵醒了陈屿。
见到邹郁后,他便一把将她拉了进来,然后小声地问道:“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吗?”
“陈屿有些不对劲。”她贴在陈希的耳边说道。
邹郁的气息拂过陈希的脸颊,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暧昧,可是两人却都无心于此。
他们互相交流了自己和陈屿的谈话内容,并在其中发现了很大的漏洞。
“陈屿这次准备在股东大会上宣布砍掉公司的边缘业务,重点发展医药主业,这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告诉你,想要为了周叔拓展明珠生物的势力这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两者放在一起,问题就很明显了。
很少会有公司为了发展势力而精简业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大多都会选择在多个领域投资,以期待其中的一两个项目能有所获。”陈希很耐心地分析着。
“那就说陈屿的目的其实与他所说的并不相同。”
“他总是这样,有事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别人问也不说。这次倒是难得他还编个理由来应付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帮他?”邹郁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担忧。
“见机行事吧。”陈希摸了摸邹郁披散下来的头发对着她说道。
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陈希能隐约嗅到她发上散发出来的栀子香气。
“去睡吧,明天开会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他抬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着邹郁说道。
当邹郁离开后,房间里又再次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栀子花的味道还在萦回不散,陈希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窗外,低声呢喃道:“你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
第二日一早,邹郁便跟着陈希前往了明珠生物的总部,这也是陈屿特地嘱咐的,而他则是天还未亮时,便去到那边早做准备。
这次举办的会议与往常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以前每次举办股东大会时,坐在台上发言的都是董事会中重要人物,其余人则坐在台下。
而这次台上所摆放的铭牌中,陈希的名字赫然在列。
虽然他手头持有的股份不少,大家也都默认了他会在不久以后填补董事会的空缺,可是现在便将堂而皇之地将他的铭牌摆在席上终究不妥,于是台下已到的一些股东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邹郁进入到会场后便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他并不明白陈屿要求她也一同前来的目的,不过她推测或许是跟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有关。
陈希看着她入座后便径直走向了台上,或许是之前陈屿跟他交代过什么,他并未在意台下众人投到他身上的诧异的目光。
随着董秘在台上大致地介绍了这次会议的参会人员和基本流程后,这次在后来被视作改变了明珠生物未来命运的股东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初时,邹郁还能勉强听得懂台上的人讲话的内容,然而等到总会计发言时,她便觉得有些头晕,等到那位董秘说到这次会议需要投票表决的两个议案时,她更是感到了昏昏欲睡。
只不过半寐半醒之间,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无奈的眼神投射到了自己身上。邹郁没有理睬,直接坐在后排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
邹郁是被一片掌声所惊醒的。
睁眼的时候恰巧便看到了陈希被选为董事的一幕。
她看着台上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容,突然就觉得有些感慨。
就在几个月前,陈希还是个冲动莽撞的愣头青。然而现在青涩褪去,邹郁神助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他和陈屿了。
她有些无聊地拿出手机,正在摆弄的时候,诺拉的消息发了进来。
“你之前交到我拿去拍卖的那些东西的款项已经结清,你什么时候回来?”
邹郁犹豫了一下,心中忽然出现了个想法。
按照眼下的情况,她再回伦敦久居显然是不现实的,而诺拉一个人支撑瓷器店也有些勉强。
有些事情,不如就停顿在这里。
她给诺拉回了消息,邀请她来中国游玩一阵,并帮忙把那几张支票带给自己。
诺拉那边过了一会才回消息,她先是语气开心地要了邹郁的地址,然后又有些忧愁地表示瓷器店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今年的收入可能会锐减。
邹郁笑了笑,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
枯燥无味的一场会议终于开完,坐在台下的股东也陆陆续续地散场。
陈屿看着邹郁坐在那里,便直奔着她而来,“你先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邹郁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此刻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依言起身,跟着他去往了他的办公室。
而陈希自从散了会之后便一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很早之前我便把股权转让的事情发了出去,今天会议上也没有人反对,不如现在就趁这个机会,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陈屿又把昨晚邹郁曾见过的那份协议摆在了她面前。
邹郁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情,因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一副呆愣愣的样子。”陈屿笑道。
“我想还是等我父亲回来之后再讨论这件事情。”邹郁定了定神回答道。
“你啊你…”陈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别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是怕对方反悔,恨不得马上就签了协议,到你这里,却是推三阻四的,倒是像我要害你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邹郁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辩解道。
“小郁,我和周叔想把这些股权转让给你的最终目的还是想你能有个依靠。你要记住,别人能给的东西千好万好,都不如握在自己手里的来的可靠。”
邹郁突然就觉得有些感动。
陈屿此刻便如同她真正的兄长一般,实实在在地为她考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