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载着满满的一车人向阿克拉驶去,邹郁看着沿途的风景却始终无法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轻靠在椅背上,回忆起了过去。
那时的她还是第一次踏足加纳这片土地,因此除了迷茫和不安之外其实还有着一丝丝好奇。
然而这点好奇却不足以让她产生探索这片土地的欲望,她奔波着,却不停留,最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伦敦,
现在想来,仍觉后悔。
当初如果多在这里驻足两天,是否就有机会遇上父亲?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遗憾也只能说与风听。
…
当大巴抵达阿克拉机场时,邹郁已经收起情绪,整理好自己。
阿齐兹此次与她约定的地点是埃及的一个港口城市,这样既省去了她许多麻烦,又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
毕竟若是把地点定在阿齐兹所在的国家,那么她会处于一个很被动的状态。
临上飞机前,她将尾款给阿米纳转了过去,并且在备注里附上了对他的感谢。
邹郁的感谢无比诚挚,不是因为阿米纳提供了荷鲁斯之眼的线索,而是他让邹郁和失散了多年的父亲再次重逢。
飞机从跑道上慢慢拉升,最后驶入云间,邹郁摸了摸那颗被当做小饰品一样编成手链然后戴在自己腕间的荷鲁斯之眼。
这还是周建平想到的主意。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颗被编在手链上的黑钻,匆匆一眼瞥过,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那仅仅是个黑色的玻璃珠子。
于是他找了几根金棕色的细线,给邹郁编出了这条手链。
…
邹郁在入境埃及时心中依旧是有些惴惴不安,只不过她面上伪装的很好,因此外人看不出分毫。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入关检查后,邹郁终于开罗城外的一个新建的机场。
接下来她会在这里休整一天,然后乘车前往苏伊士。
在宾馆洗漱之后,邹郁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阿齐兹之前联络自己的那个号码打去了电话,询问这次是否是由他的助理取走这颗荷鲁斯之眼。
电话的嘟声响了很久,久到邹郁差点就误以为那头无人接听时,阿齐兹声音终于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只不过他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疑惑。
邹郁这才想起来前些天自己在父亲家中换了电话卡的事情,于是忙把自己的身份同阿齐兹讲了。
“我看到回复的邮件落款是你的助理,所以想再次跟你确认一遍,毕竟你也知道,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确实价值连城。”邹郁说道。
阿齐兹听到她的话笑了一下,只不过他的笑声很轻,甚至让邹郁觉得这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
“就按照邮件上说的办吧,关于和你哥哥公司的合作,我也会尽快提上日程。”阿齐兹声音听起来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邹郁说完后便准备挂断电话,却没想到被阿齐兹突然叫停。
“邹小姐。”
“还有什么事吗?”邹郁疑惑道。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你…是否相信命运呢?”
“不信。”邹郁回答的干脆利落。
…
在挂断了电话之后,邹郁依旧有些疑惑,她想不通阿齐兹最后问她那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她躺在床上,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是阿齐兹问自己的那句话,一时间又是父亲半蹲在自己面前做着保证,偶尔还会有陈屿在她对面吃饭的身影穿插其间,最后却定格在了过年那天陈希看着烟花绽放的样子。
邹郁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大早,邹郁便坐上了前往苏伊士的车。
其实按照邮件上约定的时间来说,她本不用这么着急,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在见面之前还是习惯将附近的环境观察一遍。
在确定了见面地点周围都无异样后,邹郁终于走进了那家酒吧。
不似街上其他的酒吧般人来人往,这家酒吧空空荡荡,只坐了一个典型的西亚长相的男人。
邹郁走上前去,用不确定的口气问道:“亚塔拉?”
男人抬起头疑惑地看了邹郁一眼,似乎同样在确定她的身份。
“我是邹郁,我们在邮件中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
亚塔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请坐。”他伸出手冲着邹郁开口道。
邹郁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东西是放在别的地方吗?”亚塔拉疑惑地问道。
由于邹郁今天来之前把背包寄存在了别处,因此在亚塔拉看来,她现在两手空空,实在是不像携带了重要东西的样子。
邹郁冲着他笑了笑,伸手解下腕上的手链,然后编织在其间的黑色珠子抠出,递给了亚塔拉。
“看一下吧。”她对着亚塔拉说道。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戴着它招摇过市?”亚塔拉显然是这是什么的,因此有些吃惊地问道。
“你不是也没有看出来。”邹郁不禁有些佩服父亲的这个想法。
亚塔拉见状便不再多说,他小心地接过那颗黑色的珍宝,然后拿出专业的工具,开始对着窗户,在阳光下辨别了起来。
邹郁倒也没有催他。
她看着这家酒吧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然后在脑中侧写着他们的生平。
邹郁很喜欢这项游戏,但是她却很少这样做,因为大部分人的人生都平淡无奇,一眼便能看到尽头。
而这里由于是港口城市的缘故,汇聚了世界各地的人。他们有的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辈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与无边无垠的大海有关。有的则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找个了工作,他们终究会告别大海,回到陆地。
就在邹郁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的人似乎也做好了检查。
他收拾好工具,然后小心地把这颗荷鲁斯之眼放在桌上,面对着邹郁,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