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收到邹郁的短信时,正身处一场酒局,他甚至还未来得及看邹郁所发消息上的内容,便又被拉去灌酒。
“我看陈总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更难能可贵的是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以后想大有可为,来,我敬你一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举着酒杯吵嚷着向陈希敬酒。
陈希没有拒绝,直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周围的人见了他这个样子,起哄的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
这场酒局上坐的都是一些和药厂有关公司的负责人,要想生意顺利,和他们打好关系自然是必不可少。
若是放在以前,陈希甚至都不会理睬他们。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厂子的经营,假装融入他们。
他在很努力地尝试着走出陈屿的庇护。
...
陈屿这边收到了邹郁的消息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却也没想起周叔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一个叫做吉安的人。
他甚至旁敲侧击了一下李伯,问他之前在周叔身边工作的是否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
最后他得到的只有否定的结果。
...
邹郁对于陈屿的回信并不感到意外,若是这个吉安真的是当初跟在父亲身旁的人,那么陈屿在第一次听到王老太太女儿描述他外貌时,便应该有所反应。
她清点了一下自己包中的东西,有些庆幸自己今早在出宾馆的时候买了水和食物。眼下她所拥有的这些东西,撑过四天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接着又看了一下手机的充电宝的电量,再确认了一切无虞后,她小心地把刚刚自己动过的东西都恢复了原位,然后走出房子,重新锁上了房门。
她虽然基本可以肯定这间房子就是自己父亲所住,但是她也绝不可能待在房子里傻傻地等待着。
以往的习惯让她并不喜欢处于被动状态,而是更倾向于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不过邹郁也并没有走出院子。
她刚一进入到院中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后面种植的一片玉米。虽然因为缺水的缘故,部分的植株已经枯死,但依然不失为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邹郁轻轻拨开那些叶子,那些枯黄的叶子看上去脆弱的一碰就会碎,然而实际上却是锋利如刀。
她小心地往着玉米地深处走去,只不过走了一小段后,她便发现这个院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些。
在玉米地的后面,还有一块空旷的后院的一间处于院落另一侧的旱厕,可能是收拾的比较干净的缘故,邹郁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邹郁在查看了整个院落一遍后,又回到了那一小块玉米地里。
她伸手掰倒了几棵处于中间地带的玉米,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回到院中,一时间也很难发现她的存在,而她却可以通过声音,得知第一手的消息。
...
晚上的邹郁坐在这一小块地里,却如何也睡不着。她抬头仰望着那被玉米叶子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有些无聊地辨别着天上的星星。
她不是没有睡过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当年无论是逼仄潮湿的船舱还是鬼气森森的荒地,她都能做到倒头便睡。
但是这次却终究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即将见到父亲心绪不宁,还是近些年过惯了富贵日子因此不再能忍受眼下的境况。
邹郁伸手挠了挠被蚊虫叮咬出的包,在心里暗自祈祷到希望咬她的这只虫子不要太毒。
她曾经被西非地区的一种蚊子叮咬过,起初手臂上只是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硬块,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硬块扩散的越来越大,最后她整条小臂都肿了起来,直到过了两个月,才略见好转。
邹郁这么一熬,便直接熬到了天亮,伴随着清晨升起的凉爽雾气,她也逐渐地困意上涌,沉沉睡去。
邹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
金色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向人间挥洒着灼热的余温,炙烤着整片大地。吸收了这温度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邹郁先是扒开挡在眼前的玉米,往大门的方向观察了一下,在确认了没有人进来之后,她从包里取出水和食物,简单地吃了一顿。
接着她打开了手机,翻看了一下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中所收到的信息。
首先便是诺拉的消息,她在邮件中告知邹郁,她的那些不是很贵重的东西都已经卖给了典当行,所得到的钱已经打到了她的账户上,而剩下的那几件比较珍贵的文物,拍卖行将于这个月月末进行拍卖。
其次是陈希的消息。他先是回复了邹郁他印象中并不存在吉安这个人,然后又对邹郁突然跑到了加纳表示惊讶,之后便是询问她详细的地址,说要马上赶过来。
邹郁自然是直接拒绝了他。
之后便是陈屿的信息,他在信息的一开头先是叮嘱了邹郁要多注意安全,然后和她说了私家侦探对王老太太的女儿进行了调查,却发现一切都正常。
然后他又告知了一件早被邹郁抛之脑后的事情——有关于苏家的尸检结果。从他们一家人伤口上所提取出的唾液的分析结果来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当是一只猩猩。
然而也有法医对此结果持不同意见,因为从伤口来看,这样的痕迹绝非是猩猩的撕咬所造成的。
邹郁反复地看了几遍陈屿的信息,却还是没有头绪。
她收起手机起身活动了一下,然后又坐回到那一小方天地,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她刚刚再次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食物和饮水,发现如果父亲如果不能准时出现,那么自己在这里蹲守完第四天便要离开了。
她有些低估了现在天气的炎热,导致的对水的需求量有些计算不准。
当星子挂上天幕,邹郁伴着蝉鸣再一次睡去。
...
第三天的时候,邹郁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习惯,只不过她包内的水和食物也所剩不多了。
她小口地抿着瓶中的水,思索了一阵过后,还是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放回了包中。
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巧克力摸起来软软的,似乎已经是融化了。
她整理好背包,正欲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大门处却突然有声音传来。
那是锁头摩擦着门环所发出的声音。
这里显然是有人来了。
邹郁赶快低下身子在玉米地中蹲好,同时利用这植株之间小小的缝隙往大门的方向望去。
只不过由于遮挡太多,邹郁看不清来人的脸,只不过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她能感受的到,这人正是自己失踪了十五年的父亲。
一瞬间,邹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