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屿看到邹郁走进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极少会有这种将情绪毫不遮掩表现在脸上的时候。
然而刚刚陈希的话却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无颜面对邹郁。
他不知道陈希和苏泠曾经的关系到了哪一步,但是对他们之间曾经的亲密也能隐约察觉一点。
“我来是想和你说那天与奥普利的谈话内容。”邹郁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纸张,在陈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刚刚我们的对话…”陈屿有些尴尬。
“这种不太重要的事情,往后有了空闲再说吧,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几天后和赫拉药业的合作。”
“你们那天…说了什么?”陈屿听她这么说,也很快地调整好心情,把注意力放到邹郁的话语上。
“不知道你们原定计划中那边谈判团队的领头人是谁,但是根据奥普利所说,来人被换成了唐纳德。”
陈屿闻言右手不经意间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处被攥的有些发白。
“按照奥普利的话来说,是她主张换掉了原来的人选,给我制造了这么一个报仇的机会。
然而我并不觉得她这一举动存了什么好心。
如果我没有克制住自己在中国动了手,不仅要面临着被法律处罚的风险,你也会失去这项合作。
然而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顺利的达成合作,又会内心积怨,与你疏远。”
“确实是个挺恶毒的主意。”陈屿人精一样的人物,即使是不用邹郁解释,他自然也能察觉出奥普利话语中的陷阱。
“所以我来找你,准备把那天我和奥普利的所有谈话一字一句的讲给你听,我这几天想了想,发觉你确实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邹郁脸上出现怅然的神色。
她一字不落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和谈话内容全都说给了陈屿,期间陈屿偶有疑问,她也耐心解释。
因此这一番讲述下来,竟用了三个多小时,比邹郁那天同奥普利见面的时间还要长。
“奥普利说,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却把毫无保留地把这些都告诉了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反正,我们迟早都会变成一种人。”邹郁无所谓道。
陈屿勉强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这笑太苦,于是就有了悲伤的味道。
“赫拉药业那边的来人我会做好安排,至于奥普利口中的那些基因改变的事情我也会去调查,这些你都可以放心。至于小希的事…”陈屿突然就想替陈希辩解几句。
他看得出来陈希对邹郁的感情,然而苏泠身份的揭露却变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磨灭,无法跨越。
“前女友嘛,当初他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父亲和她们家的恩怨,甚至如果不是我刚巧听到,她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她是造成我家这么惨的那人的孙女,所以这个事细究起来不怨陈希。”
邹郁嘴上说着不在乎,陈屿却到底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同。
她平时不管说到什么事都是言简意赅,能说一句绝不多讲第二句,可是这次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可是一时间陈屿也想不出什么替陈希道歉的好借口。
“对了,这次赫拉药业的事情结束,我想我该回伦敦了。”
“不想在这边多待一阵了吗?”陈屿想要挽留。
“不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阵跟踪我的人是谁,但是听诺拉说,我住的那间公寓和店铺附近一直没有过可疑人的出现。我想我也不便在你这多打扰了。”
陈屿在心中暗叹一声,想起陈希之前和他所说想与邹郁在大连待一段日子时的神情。
不过才几周过去,却已经恍若隔世。
“不再多待几天吗,上海周边有几个不错的旅游城市,你还没有去过。”
“不了,我其实对旅游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这几天待在这里想必也给你带来不少麻烦,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伦敦了。”
“那你要是定好要走的时间一定要和我说,我去送你。”
“好。”
邹郁说完边起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在四楼,旁边就是电梯口,邹郁本应乘电梯回到房间。
然而她却鬼使神差地走了楼梯。
走到三楼的时候,她向着卧室的方向看去,然而那个方向房门紧闭,看不到屋内一丝一毫的情况。
邹郁在楼梯处站了约有一刻钟,然后继续下楼,回到自己的房内。
就如同陈屿心中所想,她嘴上说着不在意陈希和苏泠的过去,其实心中却还是介意的。
尤其是当她一想到陈希与苏泠甜蜜相处时,自己可能正为了下一顿温饱发愁,或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这种介意便达到了巅峰。
又不是好不在意的人,怎么能可能做到丝毫不介意呢。
邹郁心中这样想着,一时间就连花园中的景色也觉得看起来颇为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