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陈屿便去了公司。
所以陈希下楼的时候,只看到邹郁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中,样子有些无聊。
“在想什么?”他问道。
邹郁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陈希正向自己走来。
他穿了一件米色的格纹毛衣,手上的伤看起来依旧可怖,不过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在想我这阵子事情办完了之后,要去哪儿。”
“别回英国了,就留在国内吧,或者是等找到周叔之后,我们一起搬回烟台。”陈希贴着邹郁坐下,从距离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
邹郁笑了笑,没接陈希的话。
不过好在陈希也不在意,他起桌上摆着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邹郁,“你之前来过上海吗?”
“没有。”邹郁摇了摇头。
在她后来有限的几次回到中国的旅程中,她去过西安,去过洛阳,去过在闻名中外的“瓷都”景德镇,也去过在业内都少有名气的巩县。
但是没来过上海,也没回到过烟台和大连。
“走,我带你出去透透气。”陈希放下手中的苹果,拉起邹郁就往车库走。
只是当两人快要出门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张姨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小先生,邹小姐,还是先吃了早饭再出门吧。”
她嘴上说着为两人好的话,但是身子却直接堵在了门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先去吃饭吧。”邹郁扯了扯陈希的袖子。
她自己本身是个生活不太规律的人,一日三餐也总是不按时吃,因此倒是一时间没注意这个细节。
陈希被张姨挡在身前,其实心中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由于张姨自从他和陈屿搬来就开始在着这工作,因此他也不好直接发脾气说些重话。
所以他便任由邹郁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在餐桌前,简单地吃了早餐。
…
明珠生物总部,陈屿的办公室中,沈成弘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那些被侵入了细胞产生了了一定量的蛋白质后就停止分泌了,之后的后续便如同培养皿中那些正常的细胞一般,分化,死亡。”
陈屿一边翻着手中刚刚宋哲拿过来的合同一边听沈成弘给他讲着检测进展。
“那种蛋白质经过检验被发现是一种糖蛋白,但是对它的功能,我依旧是一无所知。
我把它注入了小鼠的体内,但是却发现没有产生丝毫反应。
因此现在只能简单地判断合成这种蛋白质所需的信息,存在于黑猩猩身上,但是不存在小白鼠身上。
但是公司目前并没有实验用的黑猩猩。
所以说眼下又走进了死胡同。”
“研发一组不是有实验用猴吗?”陈屿一边说着一边在合同的最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我跟他们是同级关系,我去借人家肯定不会借给我,申请的话又要等审批…”沈成弘眼巴巴地看着陈屿,“你给我批几只实验猴呗。”
“行,我现在就跟财务那边说。”陈屿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一下。
他放下了手中的合同,给财务那边拨去了电话,说了几句话后便抬头看向沈成弘。
“嗯,好了,知道了,批吧。”陈屿说完之后就放下了电话。
“财务那边说你在今年刚开工的时候就发了申请。”
“那不是被拒了…”沈成弘面上有一次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我知道在三组是委屈你了,以你的能力即使是在一组,要不是因为我…”陈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成弘打断了。
“我就是来找你批个资金,你说的这么感伤做什么。”他装作起了一身起皮疙瘩的样子,“走了走了,真受不了你。”
沈成弘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成弘。”陈屿却叫住了他。
“这种病是只要有那串致病基因,就一定会发病吗?”
沈成弘听了陈屿的话,压在门把手的半天都没有动作。
“现有的资料太少了,随意谁也不能随意下定论,只能说根据实验结果,在三十岁左右有极大概率发病。”
“我知道了,你回研发部那边吧。”陈屿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疲惫。
“嗯,走了。”沈成弘没有转身,伸出手挥了挥,便离开了陈屿的办公室。
在互相看不见的地方,两人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
陈希载着邹郁行驶在上海的街头,红色的法拉利如同流星的火尾一般,带起轰鸣的音浪。
邹郁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上个世纪的老建筑,又不经意间看到远处风格前卫的摩天高楼,突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2000年的时候,陈屿在这边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把原本在大连的家底都搬了过来,至于那些在北方盘根错节的经销关系,也一律舍弃,从头开始。
那时候正好我高三,学习挺不好的,于是就被送出去混了四年大学。
其实他一直想当我读个博士的,他说这是他自己的梦想,但是却一直没能实现。
然而我让他失望了。”陈希自嘲地笑了笑。
“我在外边混了四年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就回国了了。
由于陈屿一直在上海,我也就跟着他住在这里,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能适应的了在这的生活。
这里永远灯火绚烂,纸醉金迷。
我尝试过融入这纸醉金迷里,但是结果却总是失败的。
这里是做很好的城市,但是对我来说却无比陌生。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的躯壳被困在这场繁华的泥沼中无法自拔,但是灵魂却早已脱离远去,回到我心心念念的故乡。
那里有老房子,我们和周叔游姨生活在一起,陈屿每周放学都会回来,我父母虽然忙,但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看我们…”
“你遇到什么事来吗?”邹郁察觉到陈希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的陈希虽然也会有失落或者脾气不好的情况,但是大部分时间却都是阳光积极的,像个开朗的快乐小狗。
但是今天他却是有些忧郁伤感。
这不免让邹郁有些担心。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些事。”他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过几天可能会去大连那边的一个原料厂,你愿不愿意和我回那边看看。”
邹郁听他这么问,倒是愣了一下。
自己在大连也算待过一阵,但是脑子里连一些零散的印象都没有。
想起前些日子在烟台回想起来的一些记忆,她觉得正巧无事,倒不如去大连看看也好。
说不定就能回想起一些被遗忘了的记忆。
于是她点头答了声好。
陈希同见他这么说,内心不禁升起一丝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