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希拉着邹郁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陈屿早就准备好了包饺子要用的东西。
“回来了。”陈屿十几年如一日地那般问道。
以前每年过年,家里佣人都放假回家,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人的时候。
陈希总是一个人出去放烟花,然后再寂寞地看着烟花燃尽。
陈屿则在家里等他。
不过今年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与邹郁的重逢,就像是把支离破碎的家补上了一角,虽然不多,却足以让人慰藉。
“去洗手。”陈屿看了一眼陈希沾满灰尘的双手。
洗过手后,三个人坐在一起包了顿饺子,只不过邹郁手中的面皮仿佛是不听使唤一般,任她怎么揉捏,却都得不到想要的形状。
最后还是陈希看不下去了。
“你再这样我们估计就要喝肉末汤了。”
邹郁有些讪讪。
饺子出锅的时候,她的目光在盘子里来回巡视了几遍,也没有找到自己包的那几个怪模怪样的饺子。
陈希看着她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
“在里面。”他指了指煮饺子的那口锅。
邹郁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锅里面飘满了细碎的肉馅,和几个被煮烂的饺子皮。
这些全都是她刚刚包的饺子。
“别管那些了,快过来吃饭。”陈屿看着两人笑闹的样子有些无奈。
邹郁听话地坐了过去。
三人在这张桌子前吃了重逢后的第二顿饭。
此时此刻的场景像极了当年,只不过当年桌前的人,有一些永远离开了,有一些不知去向,三个小小的孩子也长大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
想到这时,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当电视里响起难忘今宵,跨年的钟声传递进每家每户。
新的一年来临了。
本来已经暂歇的烟花又重新在绽放在天空中。
桌前的三人也都陆续放下了筷子。
“新年快乐。”陈屿从衣服中摸出了两个红包,递给了邹郁和陈希。
“新年快乐。”邹郁嘴上回着陈屿的话,手上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陈希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一把接过陈屿递来的红包。
“收着吧,小时候过年,每次都是周叔在发红包,现在周叔不在,这件事便由我这个当大哥的来做吧。”
邹郁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拒绝。
她接过红包,感觉到里面是沉甸甸的一叠。
“你今晚跟我睡一个屋?”过完了零点,到了该休息的时候,陈希看着陈屿缓缓开口,带着点征求意见的意味。
没想到陈屿却起身向外走去。
“不了,宋哲到楼下了。”
宋哲是陈屿的秘书,邹郁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年终奖给他开了多少啊,他大过年的还要来给你卖命。”陈希和陈屿说话向来不客气。
陈屿听他这么说倒也没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你们好好休息。”
“等一下。”邹郁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快步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雷带给她的那个箱子。
“这里面是闯入我房间的那些人曾触碰个的东西,和那两幅一样的画卷,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一家人,说什么请不请的。”陈屿从她手中接过了箱子,可能是箱子有些沉的缘故,他的手微不可察地坠了一下。
陈希和陈屿多年兄弟,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个细节。
“我送你吧。”他想从陈屿的手中拿过箱子。
“外面冷,你们在屋里呆着吧。”陈屿转身躲开了。
然后他独自一人下了楼。
邹郁和陈屿站在门口,直到听到楼下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才转身回到房间里。
…
宋哲的车就停在楼下,打着远光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所在车里看到陈屿出门,连忙就下车接过箱子,并帮陈屿拉开车门。
坐到车里的陈屿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与面对邹郁和陈希时截然不同。
“英国那边的来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陈屿的语气冷冰冰的。
“他们说那位董事想亲自见一见邹小姐。”宋哲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见她干什么?是想交流心得还是再绑架她一次?”陈屿冷哼了一声。
宋哲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不好,于是便也不再开口说话。
虽然陈屿平时待人还算和善,但是一旦发起火来,只有陈希能劝住。
但是此刻的陈希不在车上,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
而此刻,屋内的邹郁和陈希也还没睡。
“陈屿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这么辛苦真的对病情没有影响吗?”邹郁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她对陈屿的病情有些担心。
“公司里有一个专门负责他病情的小组,我问过他们组长,他说陈屿得的是一种类似共济失调的病,只不过由于太过罕见,所以还没有具体名称,接着他又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后来我回家在网上查了查那个共济失调,却总觉得网上描述的症状和陈屿不太一样。
陈屿能跑能跳,甚至冬天的时候还能去滑个雪,你看他有一点要变瘫痪的样子吗?”
邹郁摇了摇头,陈屿除了面色苍白了些,一点都看不出是有病的样子。
“但是我还是很担心他…”陈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那个小组的组长说这种病目前没有发现过相同的病例,他们拿相似的病情做参照组,估计陈屿的时间可能只有一两年了。
我宁愿他们是为了骗经费…”
邹郁不知如何安慰他。
“但是我看到周叔留下的信里提到的那种能治绝症的药时,我又突然有了希望。
那个国外保健品公司的高管,她所在的国家当年的医疗水平就已经超过我们现在所具备的顶尖医疗水平了,她当时治不好的病,那种‘药’都能治好。
我觉得只要找到周叔提到‘药’,陈屿的病一定不成问题。”
“而且除了她以外,你不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陈希看向邹郁,眼神炙热。
邹郁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