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出来了,陆吟青便取了一盏旁边的蜡烛,走在前头带路。
阮朱有些担心程见袖,但也知道自己跟上去只是一个累赘,恋恋不舍地望了好几眼,但还是乖乖地跟在陆吟青身后离开,而那些姑娘,见两人在前头领了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跟了上去。
程见袖开石门时,陆吟青当时正在与人对峙,只约莫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不过,阮朱却是知道的,她照着程见袖当时站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机关。
见石门缓缓打开,那些姑娘都有些激动。
“后面的路有些黑,你们可自己先拿根蜡烛。”阮朱不免出声提醒。
前头那一段路因为两边都点了蜡烛,所以还算明亮,后头可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了。这些姑娘刚受了惊吓,阮朱怕她们承受不住,是而有此提醒。
她说完后还去旁边先取了一根,怕那些姑娘不自在。
那些姑娘瞧了,先是迟疑了一下,但随后也都一人捧了一根蜡烛。
周边虽黑,但因手中有蜡烛,一时有光照路,倒也还好。不过,走了一段之后,就到了当时程见袖与傅祁暝重逢的地方,被傅祁暝打晕的人还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旁边两处被傅祁暝点亮的蜡烛此刻也还散发着光亮。
那些姑娘乍一瞧见这些人,都是面色大变,走的近的几人迅速抱做一团,止了步子,面露惊慌。
这番动静有些大,陆吟青同阮朱注意到了。
“你们别害怕,这些人都已经被我家二爷打晕了。”阮朱柔声安慰道,随后又指了指陆吟青:“而且她会功夫,就算这些人醒过来,你们也不必担心,他们不是她的对手,我们会把你们安全送出去的。”
阮朱的语气温和,又带着笑,而且见地上的那群人真的毫无动静,这些姑娘也稍稍起了些胆量,慢慢地松开了握住同伴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打量。
其中有个胆子稍大一些的,上前踹了离自己最近的人一脚,见那人都没有反应,姑娘一下子就放开了胆子,冲着那人踹了好几脚:“踢死你,助纣为虐,无耻之徒!”
有了这姑娘带头,其他几个姑娘也纷纷大了胆量。
她们被困了那么多日子,心里自然有恨,以往是无可奈何,如今有翻身出气的机会,哪里会放过,很快,她们有有样学样,又打又踢的,嘴里还不忘痛骂几句,不过这些姑娘都不是蛮横的性子,骂人的话说来说去也只有那么几句。
途中有人醒了过来,踢那人的姑娘吓了一跳,不过还没等她有反应呢,陆吟青已经上前一步,弯下身,手往人的脖子处狠狠一劈,那人又晕了过去。
“你继续,若是有醒过来的,不必慌,有我呢。”陆吟青笑道。
她能理解这些姑娘想要出气的心思,索性不是什么大事,便就由着她们去了,她们憋了那么多情绪,打一顿,让她们发泄一下也好,否则,日后若是为了这段经历生出了心魔便就不好了。
见陆吟青露了这么一手,姑娘们更安心了,原本可能还怕惊醒这些人,这会下手更加狠了,等到大家伙打得实在没力气了,这才停了下来。
“多谢姑娘。”等停了下来之后,姑娘们纷纷向陆吟青同阮朱道谢。
原本面色戚戚的一群姑娘,在发泄了之后,众人的脸上都要精神了许多,似乎恢复了生气,还有姑娘冲着陆吟青她们笑了,显然这一顿发泄,让她们的噩梦一下子就淡去了不少。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阮朱笑道。
再往前走一段,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上阶梯的地方。
这里,程见袖可没找过机关,陆吟青同阮朱自然也不知道,不过倒也不必紧张,陆吟青用了力气,敲了敲那堵暗门。
外头有文二在,自然能够听到这里的动静,这事,也是先前程见袖交代过的,她下来时便就发现这处宅子的设计虽精致,但用料普通,这堵门并不算厚,虽然动静没有那么大,但若是在里头敲,外面还是会有些察觉,文二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耳朵灵着呢。
文二在外头觉得都快无聊的冒烟了,忽然听到暗门后传来的动静,立刻走到妆台前,转动了机关。
等门开后,陆吟青将这些姑娘一并带了出来。
文二见了,一愣:“这么多人?”
阮朱与文二的关系要好些,主动解释:“这些姑娘都是被关在下面暗道里的,二爷同小姐继续往前去了,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便让我们先将这些姑娘带上来,后续的安排,就要麻烦文二哥了。”
文二点了点头:“小事。”说着,又嘀咕了一句:“逊安县女子失踪一事还真和这宅子有关?”
一路过来,陆吟青同阮朱并没有问这些姑娘的身份,这会文二一句嘀咕出来,那些姑娘才有了些动静。
“我……我是逊安县的人。”有人站了出来。
“你们认识钱小小吗?”陆吟青忽然问。
那群姑娘愣了一下,随后其中有两人点了点头。
“小小是和我隔壁村的人,我之前和她见过几面,她好像也被抓来了,但是前几日,她就被带走,与我们分开关押了。”
“那个前几日被带走的姑娘就是钱小小啊?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有姑娘好奇地问。
陆吟青没了声,阮朱叹了口气,说:“钱小小应该是想法子逃了出去,但可惜,意外身亡了。钱小小是被家里人卖了,你们……也是吗?”
阮朱一问这话,陆吟青也立刻好奇地看了过来。
原本这些已经有些轻松的姑娘面上又有了变化,不少人面上都开始露出一些悲伤来,不过也有人还算平静,见无人说话,便主动开口:“我不是逊安县的人,我是隔壁县的,来逊安县走亲戚,路过这里,被这宅子的人给抓了起来。”
“我也是。”
这里一共十一个姑娘,其中六人是逊安县失踪的姑娘,而五人是路过这宅子,被抓了的。
文二闻言,立刻就细细询问了这些姑娘的情况。
她们被抓最久的已经有两年了,而最短的就是先前刚刚意外身亡的钱小小。她们这群人被抓之后,就困在暗道里,隔一段时日,会有人从她们之中挑走几个人,也会有新的人进来。至于被挑走的那些人,有漂亮的也有长相普通的,她们也不知道挑选的规则是什么,待了两年的大抵算是运气好,两年了,还没有被选中。至于那些被带走的人,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便就无从得知了。
文二问清楚这些人的情况后,点了点头:“这样,我先通知我的同伴过来,你们在这稍坐一会,到时候他们会先带你们回知县衙门,会由官府通知你们的家人。”
“我们……能不回去吗?”有人忽然开口。
文二将视线转了过去。
姑娘抿了抿唇,努力抬起头,迎上文二的视线:“我是被家里人卖掉的,就算回去了,也不过是被他们再卖一回罢了,到时候又是另外一个火坑,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吟青猛地一愣。
她的确救了她们,可是她们真的获救了吗?
阮朱见此,出声:“你们放心,你们先回衙门,因为此事牵涉甚广,官府那边需要你们的证词口供,你们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告诉官府,官府也会通知你们的家人,他们若是来接你们,你们又愿意回去的,便就跟着你们家人回去,若是他们不来接,或是你们不想回去,你们便暂时待在官府,等我家小姐出来了之后,便会给诸位安排去处。”
陆吟青听到这,有些震惊地望向阮朱:“姑娘……都安排好了吗?”
阮朱笑了笑:“在你说起此事时,小姐心里已经有了考量,既然她插手了此事,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哪有只帮一半的?”说完,阮朱望向那群姑娘,笑道:“我家小姐虽不是西安州的人,但家中富裕,且说得上话,而且家中也有些人脉关系,安排你们几人的去处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愿,现在官府的人也还没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这是程见袖先前私下与阮朱说过的,虽然这些话并不是程见袖交代她说的,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而眼下见这些姑娘担忧,索性便就说了,也算是给她们一颗定心丸,至于她们会不会相信她的话,作何选择,那又是她们的事了,若是她们不愿意试着去相信,她们也总不能强迫着去帮她们。
“那个,你们饿吗?我让人去送点吃的喝的过来?”文二忽然开口。
姑娘们都摇了摇头,虽然已经出来了,可还是在这宅子里,她们哪里敢碰,尤其是本来就有人是被这宅子里的东西给药倒的。
文二见此也没有勉强,只是出了屋,将他们锦衣卫独有的联系讯号发了出去。
许伍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立刻就带了人,走之前,又特意去将捕头一并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