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案子根本就不必查,就算你没来,这个案子,很快也会有结果了。”程见袖说。
想明白一切之后,所有都变得简单起来了,只是傅祁暝无缘无故地掺和进来,原本被江淮安利用的工具人,从孙知府变成了他们锦衣卫。
而程见袖的这番推测之后,才将所有事情的真相全部都牵连起来了。
这是一桩从四年前开始说起的旧事。
孙娇纠缠江淮安,以此,让孙娇与许立之间有了联系,不管是他误以为的恩情还是后头的什么,许立喜欢上了孙娇,两者之间并且有了些其他的交易,许立因为孙娇,出手杀了江明姝。
至于江明姝的嗓子,还是应该出于月歌之手,即便不是月歌亲自出手的,那也必定是她从中给孙娇传了什么消息,否则哪有那么巧。反正,她也不是个什么干净的人,而她更是凭借此,一直威胁着孙娇。
事情到了四年后。
许立帮着孙娇,一直出卖江淮安的消息,时日一久,江淮安必然有所察觉,等他意识到了许立的背叛后,自然而然会想到四年前江明姝的死。江淮安应该已经确定了一切,但是,孙娇是知府千金的女儿,走官府这一套,显然是不会成功的,那么就只能自己报仇了。或者,他还有其他的考虑,总之,他最后的选择是避开官府。而他,也没有选择自己动手,而是如程见袖所说,选择了借刀杀人的法子。
他要许立同孙娇她们自相残杀。
江淮安应该做了不少事,推动他们之间的矛盾,月歌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在那个时候要脱离淮家班?而江淮安与她多次争吵,原因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月歌要离开淮家班的事?以及,江淮安故意引导许立去查多年前,江明姝救许立的那件事。
单是那件事,应该不至于让许立下定决心杀孙娇与月歌,江淮安必然还有其他招,这是他们目前所不知道的。但这只是其中一招,也是他能够摆在明面上诱导官府的线。这么一来,其实傅祁暝的到来,还方便了江淮安的计划,否则,江淮安估摸着还得想个不让官府怀疑他却让官府查到的法子,而锦衣卫一来,可不就给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许立与孙娇等人虽然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但是只要利用得当,许立是完全能够做得出杀人灭口的事来的。而江淮安的目的,可没有那么简单,单是让他们死,或许还远远没有满足江淮安的目的,他还要江明姝的死,大白于天下。
所以,他应该还做了什么,诱导了许立去将江明姝引出来。当然,他去引出江明姝的事,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怀疑凶手是他的,若是为江明姝报仇,最有可能的,不就是江淮安吗?所以,这只是一个开局罢了,后面江淮安还有一系列的手段。他诱导着许立一步步往他设好的步伐走,而许立也这么做了,甚至最后的杀人预告成了江淮安,到目前为止,许立做的很顺利,也可以说,完全照着江淮安的步子在走。
照许立所为,官府的确会怀疑江淮安,可是江淮安也做了其他的事,抛出许立与孙娇之间的关系,许立调查江明姝恩情的事,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岂不是也把许立架在火上烤?
到目前为止,江淮安和许立的嫌疑是一半一半的,可就如程见袖所说,江淮安还有后招,就是茹姬今日闹的这一出,逼许立再次出手,一旦许立出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被锦衣卫直接当场拿下,所有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至于他江淮安?不过是一个案件中牵扯到的可怜人,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真的是,推的一干二净,清清白白,但这也恰恰是聪明人的做法。
就算他们知晓这一切都是江淮安在背后推动,但他一没杀人,二没做犯法的事,他们能耐他何?而且如果真是这么个走向,傅祁暝也不可能会去动江淮安。既然没有人替他报仇,他无法是选了自己的法子,甚至,他还没有触犯律法。
不管是死者孙娇还是月歌,亦或是凶手许立,难道不都是罪有应得吗?而且,他还把江明姝的死都给整明白了,说真,要是能多遇上这样的人,傅祁暝倒觉得他们查案能轻松许多了。
虽然被人利用了一回,做了一回明明白白的工具人,但他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吗?既然他们能够在不触犯律法的情况下做到,他又何必计较这些?
虽然,江淮安的做法,也并不值得提倡,但是如果他没有这么做,事情的发展也绝不会照现在这个发展去进行。月歌不死,便不会引来锦衣卫,而走官府这条线,就算孙知府不是个昏官,但他毕竟也是为人父母,就算孙娇再不是,孙知府确定能够狠下心来要孙娇的命吗?孙娇不死,江淮安恐怕就一辈子心里难安。
想到这,傅祁暝无奈地笑了声:“这事,还得继续瞒着孙知府。我们这是不是做了一回工具人之后,还得帮着他一道遮掩隐瞒?”
尽管孙知府目前瞧着脑子还算清楚,但是等他知道这一切之后,真的会不对江淮安心存芥蒂吗?一个是知府,一方老大,一个只是个普通戏子,孙知府要打压江淮安,可太简单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是多一事少一事,就让这些事都被掩埋下去吧。
程见袖耸了耸肩,说:“那也得是你心甘情愿。”
傅祁暝闻言,也笑了:“也是。”说着,他想了想,开口:“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等江淮安给我们抛线?”
程见袖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笑道:“当然,也有可能我们的这一系列推测都是错的,凶手就是江淮安,我们现在就是中了他的计,以为许立才是凶手。毕竟,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证据。”
“虽说如此,但我也更赞成你的想法。而且,知道整个来龙去脉之后,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程见袖问。
傅祁暝勾了勾嘴角,问:“你还记得月歌案发现场的那个木雕脑袋吗?”
程见袖颔首:“自然记得,你说过那个木雕脑袋就是画的孙娇。若是早些发现,或许当时还能避免孙娇的死。”说完,她又一顿,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这样的发展也不错,若是孙娇不死,孙知府真要护孙娇,也并非护不住。”
毕竟这事到刑部,再转回来,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多的时候拖个好几年都是有的,而那时候,傅祁暝早就不在此处,也不会关注这些案子,事情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发展,孙知府想要救,是完全能够救下孙娇的。而那个时候,孙娇能够不记恨现在发生的一切?后面的问题可就多了。
虽然这话听着,对孙家来说有些不厚道,但是吧,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了。
傅祁暝有些无奈地瞪了程见袖一眼:“这样的话你也敢瞎说?”
“这不就是只有你在嘛,我怕什么?”程见袖说。
正在屋里一旁做女红的阮朱,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姐,这里还有两个人。”
程见袖:“……”
傅祁暝见此,也被逗笑了,阮朱见此,冲着程见袖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
程见袖拿过桌上的一个橘子,直接朝着阮朱扔过去:“吃橘子去,别乱开口。我难道还怕你们去外面胡说?”
阮朱接住橘子,冲着程见袖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对了,你刚才问我脑袋木雕的事,你想说什么?”程见袖又转回了正题。
“我没有认出孙娇,是因为同她只有一面之缘,而且,戏妆同平时的人的确不大一样,可是,如果是孙娇本人呢?她能不能认出来?许立呢?他能不能认出来?江淮安是不是也能认出来?江淮安认出孙娇,为什么不说,许立认出来,又为什么不说?”傅祁暝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
程见袖想了想,说:“如果在不知道他们和这些凶案有关的话,那么也能看出,他们并不想救孙娇,对此事是坐观其成的。”
“江淮安坐观其成,从我们的推测来看,是正常的,他知晓了孙娇的所作所为,许立要杀她,当然是乐见其成,并且从中推动。而许立呢?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确是乐意见到孙娇的死,但是,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不是江淮安?从这推测出,许立难道就不怕江淮安也对他动手?即便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凶手与江明姝有关,他还能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此一分析,结果还是如我们猜测那样,凶手是许立,而江淮安则是一个知情的旁观者,推动者。”
程见袖微微颔首:“有道理。”
“不止如此,还有一点,如果是许立所杀,你还记不记得,孙娇撞鬼的事?她是在哪里撞的鬼,为什么身边伺候的人会一无所知?”傅祁暝又问。
程见袖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她根本没什么撞鬼,而是许立,他告诉了孙娇,月歌案发现场的木雕脑袋画的是她,而七月半,鬼门开,许立并不是想要制造一个鬼怪杀人的假象,他这么做,是用来骗孙娇的!”
他可以骗孙娇,是江明姝回来复仇杀人,孙娇因此恐慌,心神不济,并且在许立的诱导下,去整了一盆狗血。
但是……
“我又不明白了,许立搞这一盆狗血,做什么?”程见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