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
江淮安已经怀疑江明姝的死有意外,他真的会用江明姝当年的一恩去诈许立?这话又回到了前头,许立都能够杀了对他有恩的江明姝,表明已经是个忘恩负义,没有良知的人,江淮安竟然会指望当年真相来确认是不是许立杀了江明姝?他指望许立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事,江淮安只是说出了其一,而不能说的那部分,被掩去了。
“不过,说再多,不管是许立也好,还是江淮安也好,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搭。”程见袖很冷漠地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许伍:“……”
冯正奇:“……”
这话太真实,他们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倒是傅祁暝,听了这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你又在琢磨什么?”程见袖问。
傅祁暝抬起头,看向她,说:“证据,密室。月歌的密室,是因为有密道,而孙娇的密室,凶手真的会花那么大力气去设置一个密室吗?也不是有那么多人都能想出密室设置的法子来,如果这里面没有密道这些的话,是不是,还有更简单的解法?”
“当时门是你撞开的,窗户也是你瞧的从屋内反锁,伪装密室这一点可以排除。”程见袖说。
傅祁暝想了想,立刻做了回答:“那就是凶手当时还在屋内!”
“当时可是你自个检查的案发现场。”程见袖说。
傅祁暝伸手按了按眉心,说:“的确是我检查的案发现场,可我当时只是初步转了一圈,类似于什么柜子箱笼里头,我却没有查过。若是凶手藏身于此处呢?等我们离开之后,他仍旧可以通过窗户离开。”
程见袖闻言,笑了起来:“凶手就这么有把握,居然没有人会去翻这些东西?而且,就算你离开之后,也有锦衣卫守着,凶手还能够避开他们的眼线离开?再则,江淮安,许立,那是你当时去淮家班见过的,时辰上就不符合。”
傅祁暝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才想起了这一点,伸手有些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程见袖。
“这一点虽然不可能,但是,假密室这一点,倒不是没有可能。”程见袖忽然说。
傅祁暝眼巴巴地望了过去:“怎么说?”
“如果这个密室无法破解的话,从你这个角度来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当时在屋内,这一点可以排除,除非,凶手不是江淮安,也不是许立,而你又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假装密室这一点也可以排除,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你别卖关子了。”傅祁暝催促。
程见袖瞪了他一眼,说:“很简单,那个所谓的密室里,还有第三个出口。”
“第三个出口?”傅祁暝蹙了蹙眉:“可你当时检查过案发现场,并没有机关,若是有第三个出口,你会没有察觉?”
“那就是我都没有查的地方。”程见袖立刻接了话。
傅祁暝:“……”
程见袖没多说,直接站了起来:“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去案发现场走一遭,再仔仔细细瞧一遍,不就知道了吗?或许,也的确是凶手棋高一着,是我们没有想到他的法子。”
傅祁暝没有拒绝。
这会天色其实已经不早,许伍同冯正奇也没有再出门的打算了,自然是跟着一并去,想要长个见识。
自己的本事有几斤几两,程见袖清楚得很,她检查过,没有密道,那便是没有密道,没什么可怀疑的,所以接下来要检查的,无非就是她先前没查过的东西。
比如说——屋顶。
程见袖一到地,便伸手往上一指:“去屋顶瞧瞧。”
把屋顶掀了,不就是一个新出口?这个想法,似乎也没什么错,只是,瞧了一眼完好的屋顶,凶手若是掀了屋顶走的,还得不动声色地把屋顶修好,也挺难的。
这不过是个玩笑话,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排除屋顶上或许会留下些线索。
许伍主动请缨,上了屋顶,当然,这最后,上头也的确没有什么线索,而程见袖等人,则是进了屋子。
这里来来回回,傅祁暝也转了好几回了,可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这还能有什么第三个出口?
程见袖站在门口,视线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后,直接冲着窗户走去。若是没有第三个出口,那就是本身屋内被堵住的出口,还有出路,门这边,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问题,被傅祁暝那一撞,也都得撞出来,所以,真要有文章可做,那也是在那两扇窗上。
傅祁暝也不懂程见袖要做什么,就见她走到窗口,前后检查了一遍,尤其在窗与窗槛处的接缝处来来回回仔细观察了好几遍。
“我知道了。”程见袖突然开口。
傅祁暝目露迷茫:“你知道什么了?”
程见袖笑了笑:“你把我带到外头去,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
傅祁暝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先从窗户这跳了出去,在外头接着程见袖。
等程见袖站稳后,也不知道她捣鼓了什么,三两下就将那扇窗拆了下来。是真的拆了下来!不止冯正奇,傅祁暝都看呆了,这是什么个操作?
程见袖拆了一扇,还不知足,将另一扇也拆了下来,而后,将两扇窗平放在窗槛上,拿过一旁的窗栓,直接给栓上了,之后嘛……
程见袖看了一眼傅祁暝:“你搭把手。”
傅祁暝应了一声,忙上前帮着将窗户抬了起来,随后也不知道程见袖怎么一阵捣鼓,那窗户,又装了回去。也就是说,窗户的确是反锁的,可是这扇窗是可以直接拆的,所以凶手在离开之后,就像程见袖那么捣鼓了一阵之后,就将这密室给整成了。而且,也解决了凶手是怎么进入里头的问题。
“程姑娘,你……你这是怎么办到的?”冯正奇在屋里头看着装好的窗,冲着外头喊。
傅祁暝也好奇着。
程见袖没说话,而是直接上手,将窗又拆了下来,让傅祁暝带着她回到屋内,等到再次站稳后,她才伸手一指,正好指着窗户卡着窗槛的那个处。
“这里,有问题。”程见袖说:“窗户是靠这样卡在里头的,但是,一般来说,不,应该说,正常情况来说,这里必然会再固定一层,以此无法让窗随意拆卸,但是少了这一层之后,这窗户就容易拆了。”
就好像门栓,卡在两个扣子里,便就固定住了,窗也是如此,但是门栓是要经常拆的,但窗户谁会无缘无故去拆?所以一般都会用其他法子凝固住,而这扇窗,却少了这一层工序。
这个结果,是傅祁暝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大概也没人会想到整扇窗是能拆的,这不是在逗人乐吗?可问题是,现在事实摆在了眼前,就仿佛一个玩笑。
傅祁暝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他咋不把门都拆了。”
程见袖点了点头:“凶手这个想法,估摸着就是出自拆门这里。”一般家里头的屋子门是不会拆的,但是外头铺子的门,那都是一道道拆下来的,可不就是和这扇窗是一样的道理。
门能拆,窗,自然也能拆。
傅祁暝:“……”
这下换他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这原来的窗,必然是固定住的,这应该是凶手后来准备的。强拆下来的窗,不可能再完全符合装上去,所以,凶手应该需要定制一扇与这个一模一样的窗,这也是个可以追查的点。而且,卡在上头虽然能够固定,但是却不能持续太久,也是凶手运气好,这几日天气不错,无风无雨的,否则,这窗肯定被吹掉,或者说,你多开几次,也就能发现这窗是能够松动的了。所以,这窗应该也是在案发那日动的手脚。”程见袖提醒。
说白了,就只是暂时装个样子罢了,就像是大户人家建房子时,不止会画图样,还会扎小样,这玩意可是能拆卸的。眼前的这窗就是如此,平时没事的时候,能开,能拆,但要是遇上什么外力了,准得打回原形。
傅祁暝点了点头,表明此事记下了。
只是这会天色已晚,那些铺子都已经打烊,这会过去也寻不到人,索性就明日再说了,而且,眼下这个结果,其实傅祁暝有被打击到。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果然如此。月歌的密室是因为有密道,而孙娇这边,按说就不应该过于复杂才是。只是这么个剑走偏锋的法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既然这密室有了答案,几人也就打道回厢房了。
虽然密室已破,但是还是没有证据,无法确定凶手是谁,而且这其中还有一点,当时丫鬟听到摔碎东西的声音,是不是当时凶手还在案发现场?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可以作为一个线索,去查查江淮安与许立的不在场证明。但怕就怕,这就是凶手故意设下的一个环,以此来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傅祁暝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几步要怎么走。
来回忙碌了会,又到晚膳时辰,总之,又是一夜无话。
这第二日,许伍便就外出,去调查那窗的事了,若是这里有了线索,那或许会有突破,而冯正奇呢,则是继续去追查孙娇与许立之间的关系,看能否找到证明两人关系的点滴。即便傅祁暝怀疑江淮安,那许立这头也不能放弃调查。
傅祁暝没出门,陪着程见袖用了早膳之后,便就在院子里看卷宗,看看自己是否有遗漏的线索,还没瞧多少呢,孙知府就急巴巴地赶了过来。
“傅千户,淮家班!出事了!”孙知府着急地说。
傅祁暝蹙了蹙眉,那边有锦衣卫在,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应该会尽快传消息回来,通过孙知府再来传,那想来应该并非特别重要的事。
“孙知府,发生了何事?”傅祁暝问,面色平静。
“茹姬和许立打起来了,茹姬说许立就是凶手。”孙知府急着喊。
傅祁暝:“……”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