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吟不转瞬地盯着明翠,待烟气缓缓驱散,明翠那张冷冽的脸庞更加愤然了,她吸了口怨气说道“好,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既然看见我了,她有依据吗?就靠一张臭嘴,屎都能说成是香的。”
“依据?依据应该就在这里面。”丝吟飞速移动脚步,快速打开了那块暗红色的衣柜。
“你!你干什么?怎么能随意翻我的东西?”明翠急忙大叫,急忙冲上前去阻止丝吟的行为。
丝吟回忆着钱妈所说的那件衣服,她眼疾手快,大致在衣柜里游离了一眼,赫然找到了目标物,于是,一伸手取下了那件紫色碎花对襟衣。
“这件衣服就是依据,你当晚就是穿着它去的小木屋,物证在此,难道你还不承认?”丝吟提着衣领上的木质衣架,在明翠眼前晃了晃。
明翠的愤怒勃然爆发,一把从丝吟手里夺过衣服,
“你!你纯粹胡说八道,我已经很久没穿这件衣服了,又是那个老东西说的?哼,我是把她祖坟抄了吗?桃子也有这件衣服,她为什么不说是桃子去的?”
丝吟把眸光从衣服长袖上的牡丹金边移到明翆那张冲火的面孔上,
“因为你没有刘海,桃子……”
不等丝吟把话说完,明翠就奋力上前推搡她,
“你快走,我这里不欢迎你!恶心玩意儿!你要是觉得我有嫌疑,就叫刘局长来抓我,到时候进局子,我要告你和那个老东西诽谤我!走走走,你快给我走开!”
就这样,丝吟被活生生地赶出了门,在关门的前一秒,丝吟不屑一顾地叫道“我们迟早会挖出真相的,据我所知,你跟叶妈的关系不错,你们是否有嫌疑,过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门突然被打开了,明翠那双阴冷的眼睛在丝吟眸子里结冰,明翠幽幽地说“我跟谁的关系好碍你什么事了?你们如果要乱断案,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至于叶妈,你们大可去阴曹地府问她!”
说完,砰然一声,房门紧紧合上。
丝吟才不会被明翠的话折服,她的思维犹如刘局长那样清醒,既然桃子也有相同的衣服,她抓住这一物证,相信定然会渗透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丝毫没有停顿,她疾步来到自己的卧房,推开了黄花梨衣柜,丝吟仔仔细细,一件件过滤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夹层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那件紫色碎花对襟衣。
丝吟轻轻将它抽出来,腾空甩了甩,她观察着衣服上的色料与花纹,跟明翠的那件一致,相同的对襟,相同的碎花,完全出自同一块布料。
丝吟前前后后打量着这件衣服,始终不肯放手。她眉头微微皱拢,总觉得有些出入,她集中精力比刚才还仔细了。
“衣袖上的金丝牡丹?”丝吟低声念着,往衣袖上看去。
“啊?”
她陡然张大了瞳孔,这件衣服并没有刺绣上去的金丝牡丹,丝吟终于发现了破绽之处,这件衣服不是没有金丝牡丹,而是长袖直接变成了短袖,刺有金丝牡丹的位置正好被剪裁掉了。
丝吟心思缜密,她顺着剪裁的袖口看过去,有稀稀疏疏的线头暴露出来,很显然这件衣服有二次加工的嫌疑,而且剪裁技术很粗糙,若是不马虎,绝不会留下这么多参差不齐的线头来。
丝吟困惑极了,她着实弄不明白,桃子这件为何成了短袖?
“桃子很怕热?她自己把它改了?那钱妈看见的到底是长袖的还是短袖的呢?唉,真够背的,好不容易发现的物证,怎会出现这种差错?如果凶手是桃子,钱妈不会很笃定地说是明翠,可是明翠却说不是她?那究竟是谁呢?”
丝吟越想越困惑,越想越陷进了死胡同,她斟酌半晌,决定下次见到刘局长的时候,再把这个疑点说给他听。因而,她把这件短袖版的紫色碎花对襟衣塞进了自己的床垫下面,等下次要用的时候方便拿。
收拾完毕后,丝吟刚坐上床沿舒出一口气,便侧耳听见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她忍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轻轻扭开了门柄,探出头去看个究竟。
只见走廊的尽头,一块幽暗的地带,模模糊糊杵着一团黑影,似乎哭泣声就是此物发出来的。
丝吟的好奇心越发膨胀,她一步步向那团黑影靠近。黑影仿佛听见了动静,轻微颤栗了下,丝毫没有戒备,没有挪动身子。
脚步渐渐靠近,那团黑影越发清晰明了,这不是什么异样之物,丝吟真切看见,这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她蹲在角落里,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仍然不住抽噎。
“你是谁?在这里哭什么?”丝吟关切地问。
那丫头缓缓抬头,即使泪水让她失色,那张清秀可人的面容出卖了她。
“春娟!你怎么还在哭?快起来,到我的房间里,你慢慢讲给我听,好吗?”丝吟上前扶起春娟,“你是受了委屈?”
春娟的泪眸在走廊里扑闪扑闪的,她一个劲地抽泣,跟着丝吟走近了房间。
春娟被丝吟安顿在了梳妆台前,她在镜子里看见春娟那张哭花的脸,不禁仓促地笑了。
“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要是再哭的话,美丽就荡然无存咯。给我说说,你到底在哭什么?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丝吟一面温和地说,一面用手绢擦掉春娟面上的泪珠。
“我受了个极大的委屈!伍管家说我偷吃厨房里的糕点,我哪有?那糕点是我之前跟着欧师傅学的,我自己做的糕点难道不能品尝一下吗?伍管家说没经过先生同意是不能吃的,以前也没这规矩呀,现在伍管家上任了,我感觉好别扭,之前不觉得他严肃,没想到他如此不讲情面,这反差也太大了。”春娟说得动容,眼泪止不住地流。
丝吟的脑海倏然闪出小伍那抹严肃的样子,她也觉得奇怪,可是联想到小伍如今的权力与地位,她顿然明白,人性这东西就是如此现实和无奈,倘若小伍不严厉,他如何在众仆面前树立起威风,又如何能让建青重用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