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女子哭丧着脸,缓缓撑起身子,眸带酸楚地说“我跟妈已经挨饿数日了,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爸,你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妈,还有严重的哮喘,如果再不治疗,恐怕就没命了。”
闻听此言,丝吟由衷错愕,没想到身为小姐,也会如此贫苦与无奈。
眼下,夫人便是怒气冲面,半哀怨半嘲讽地骂道“你真是饿晕了,还能平安无事地走到书香院吗?想必老爷没少给你钱,别在我面前装穷鬼,你那点骗钱的坏心思,臭毛病,在我这是行不通的,我劝你快点离开我们家!”
老爷用他那颤颤巍巍的手,骇然从怀里摸出了左轮手枪。
“慧安,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的钱,有我的分配权,我想给谁就给谁!这么多年来,我对阿红母女,确实有亏欠,阿红怀丽儿的时候,你还没上门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嚼舌根?小心话说多了,牙齿咬到舌头。”
恨恨说完,老爷颤抖抬枪,瞄准窗口,扣动扳机,轰然开了一枪。
夫人惊惧不已,不敢再吭声,下意识躲到了杜管家身后。
“别以为我是不敢开枪的人,你们谁要是阻止我做事,这把枪就指向谁的心脏,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无义。”老爷瞪视枪口微微冒出的硝烟,继而用枪管扫了圈众人。
此时,没人敢说话,空气仿佛凝固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憋闷。
那个叫丽儿的姑娘,吸了吸鼻子,走到老爷面前,抽泣地说“谢谢爸,等妈的病好了,我会把妈带来见你,她有很多话要对您说。”
不知是丽儿故意所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此话落定,夫人的脸都扭曲了,气得眼鼓腮胀,咬牙切齿。
“你跟我进屋去。”老爷一转轮椅,丽儿推着他,没入进了走廊。
丝吟眼见事态平息,深谙到跟大少爷站在台阶上尤为不妥,若是被夫人看见了,以免再生事端。
“少爷,我先下去了,之后空了我会主动来找你。”丝吟警觉地看着夫人方向,低低地说。
建青侧头,不舍的注视丝吟,
“你不会又玩消失?我希望你每天晚上都给我送牛奶上来。”
“几点?”
丝吟刚问出口,夫人幽冷瘆人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有些事就是难预料,就比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丝吟,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你的大少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晚上你就别跟着我了,我觉得你最该待的地方,是咱们建青的床上。”夫人凤眸微虚,狰狞可怖。
丝吟内心急躁不已,宛如油锅里的蚂蚁,面上却不敢露出蛛丝马迹,她尤其冷静,从容不迫。
“没有,我只是路过,顺便跟少爷搭搭话,夫人,您别气,我不是左右逢源,两面三刀的人,就算我有这个胆子,也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丝吟沉定自若地说。
夫人唇边勾上一个嘲弄的笑容,
“话,人人都可以讲得好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心知肚明,我告诉你们!”
夫人一眼狠狠扫过丝吟和建青,
“你们想置我于死地,没门儿!阴谋诡计我见多了,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心眼,你们还嫩了点!”
丝吟感到大事不妙,眸色微骇,
“夫人,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我对主子都是忠心耿耿的,绝无二心。”
“丝吟,你在说什么?”建青表情瞬变,“你怎么怪怪的?你昨晚到底去干什么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丝吟更是不知所措了,迟疑一瞬后,结舌地吐出三个字,“没,没有。”
夫人嘲弄的意味更浓厚了,整张脸都泛滥起了狞笑。
“你们两个可真会玩双簧,今天是不是时辰不对啊?遇见了一群会演戏的骗子,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哼,咱们慢慢走着瞧。”夫人阴冷地说完,扇了下裙摆,愤然离场。
随即,杜管家死死瞪了眼丝吟,便大踏步下了楼。
此刻,原本哭闹不休的楼道口,唯独剩下建青与丝吟在这里沉郁寡欢。
“请你给我解释清楚,刚才安姨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隐瞒什么?丝吟,你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可千万别去听信安姨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你跟从她只会毁了你自己,懂吗?”建青眉头紧蹙,眼含不忍之色。
一阵酸涩冲上了丝吟的眼眶,她很想把心之所往一一告知少爷,却又担心昨晚的经历会触动少爷,她顿时感到两难,一是计划注定是失败了,二是不知如何跟建青解释,她万万没想到计划会弄巧成拙,最后落下个两边不讨好的结果。
“你别问了,别问了,我明白你的忠告,一切越界的行为,只因对你的喜欢,我只想让你的身子快点好起来,至于我做的其他事情,你没必要知道,现在我想静一下,少爷,你回房休息吧。”
丝吟含泪讲完,匆匆跨下了台阶,直往卧房奔去。
她哭泣着扑进床铺里,口中伤心地叫“没有希望了,全被他破坏了,你真是太傻了,扶不起的阿斗,活该被别人算计,这下还有什么办法?”
桃子满脸的不解,惊异地盯着趴在床上,呜咽不止的万丝吟。
“你这是什么反应?一天到晚打雷下雨的,别哭了,别把我给哭得霉运缠身。你在惋惜自己吗?不甘沦为男人玩的工具?没事的,你不是也把钱挣了吗?我之前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慢慢来就习惯了,心态自然也就摆正了。”桃子摇了摇丝吟肩膀。
丝吟本就一团糟了,再加上桃子不明事理的安慰,她的憋屈一下冲到脑门,猛然抬起那张泪花盈盈的脸颊。
“你懂什么?变成这样,你认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我一点也不稀罕这份肮脏下流的工作,一切规划全乱了,晚上我不去了!”
丝吟丧心般的大叫完,立刻起身冲出了房间。
“神经病,受不了就滚,又没有人强制你干!”桃子极为嫌弃地说。
悲伤冲出书香院的丝吟,越来越感到这栋洋房不太适合她了,想做的事有心而力不从,想爱的人有情而不可得,这样窒息的环境,她真想一走了之,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