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说完还特意引着三人寻了张酒桌坐下。
楼下其余酒桌上此时也几乎都坐满了人。
“快看!快看!轻衣姑娘出来了!
有人惊嚷出声,一时间众人的人目光都集聚在二楼上。
这轻衣姑娘乃是这长欢楼的金字招牌,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更让人心动不已的是她那冠绝凛州的美色,称得上是色艺双绝。
而且她虽沦落到烟花之地,却清新脱俗,每半月才会在这长欢楼出来面客一次,就连挑选恩客也是要合眼缘合心意的方可。
故而凛州城很多富家子弟都会特意来捧她的场。
一位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缓缓掀开两边的粉帐走了出来。
她一袭素净白裙,行走之间似扶风弱柳,自伴香风,粉黛未施,两道淡淡蛾眉如秋水,似颦非颦。
娇弱美人迤然行了一礼,柔声道:“轻衣这厢有礼了。”
“我出一百两,请轻衣姑娘吟诗一首。”
“我出二百两,请轻衣姑娘抚琴一曲。”
“我出四百两……”
楼下的人争相高呼,眼热得不行。
老鸨一看笑得合不拢嘴,道:“诸位公子莫要着急,这还是要看咱们轻衣姑娘的意愿。”
楼上的娇弱美人美目在楼下一扫,目光在陆清芜三人身上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凡是讲究缘法,轻衣今日想拋花决定,花落处便是有缘者,可好?”
她话说得轻声细语,哪里叫旁人舍得拒绝。
底下顿时是一片迎合声。
片刻后,一侍女为娇弱美人送来了一捧梨花,她闭上双眸,双手往前轻轻一拋。
花团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至极的抛物线,悠悠而坠,又似落非落。
“这里!这里!”众人哄哄闹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花团。
眼看花团距离地面只有零点零一公分马上就要落到地上了,突然花团停住,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弹了起来,精准无比地向陆清芜三人投去。
陆清芜:……这波暗箱操作简直不要太明显。
虽然知道这是修仙频道,但她还是想吐槽一句。
牛顿的棺材板都快盖不住了!
哗嗒一声,花团落到陆清芜面前。
白衣女子眸中含着水波,温婉一笑:“这位公子,可愿意和轻衣共赏月色。”
陆清芜想了想,认真道:“……这个要花钱吧?”
白衣女子:……难不成你还想白嫖吗?
她掩住眸中鄙夷,温柔笑道:“公子既是有缘人,轻衣自然不会如此俗气。”
“那我可以带上他们一起吗?”陆清芜指了指身侧的谢池渊和李凌白。
白衣女子眼角一抽,随即声音轻柔道:“花落有缘人,这花团既然只落在公子一人面前,自然也只能公子一人。”
陆清芜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才那花团如此反人类的行为,这里的人竟然都视而不见,明显是有古怪。
不过要想弄清楚这里究竟在耍些什么花招,显然关键点还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公子这边请。”
很快就有一黄衣侍女下来为陆清芜引路。
她走之前特意回头看了谢池渊和李凌白一眼。
李凌白道:“谢师弟我们跟上去吧。”
“嗯”谢池渊目光落到白袍少年上楼的背影,淡淡应道。
两人跟着陆清芜和黄衣侍女的身影七拐八拐好半晌,却始终没见他们停下。
“这是幻象。”谢池渊凤眸一沉。
另一边,陆清芜此时已经上了楼,一进到雅间,就见白裙飘飘的女子独自站在窗边望月吟诗。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她念完似是刚发现陆清芜进来,回眸浅浅一笑。
身后是无边朦胧月色,眼前是如水美人。
轻衣低眸含羞带怯,轻声道:“公子……”
她心中暗暗自喜。
很好,今天的氛围感依旧拉满。
这毛头小子现在肯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方才在楼下随意一扫,就发现在所有人中面前这小子身上的气息最为纯净,绝对是大补。
轻衣心中暗道这小子现在肯定在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己,正打算抬眸来一个一眼万年的眼神对视。
结果一抬眼就发现那小子的眼神确实是直勾勾,只不过直勾勾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窗户。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白袍少年疑惑出声:“姑娘借诗抒怀,可是想家了?”
毕竟这首诗表达的就是诗人的思乡之情。
轻衣一脸懵。
啥玩意儿,谁想家了,我那是想吃你!
而且谁还管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拿来装个逼好不好!
轻衣只好敷衍了‘他’两句,随意道:“是啊,是啊。”
陆清芜问:”那姑娘年芳几许?家住哪里?可有什么家人朋友?”
轻衣看着跟查户口似的少年郎,心中暗骂。
你TM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我这么一个花容月貌楚楚可怜的女子摆在你面前,你竟然还有心思问这问那!
她咬了咬唇,双眸流转着春波,低头含羞道:“公子,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辜负了。”
她肩头上的衣衫微微滑落,露出雪白香肩。
哼,男人快露出你丑恶的嘴脸吧。
轻衣正等着少年化身为狼,扑倒她。
结果刚刚还在她旁边的少年,下一秒就离得老远。
跟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白袍少年捂着眼,连声道:“你快穿上,快穿上。”
声音慌张个不行。
轻衣:“?”
忽地她似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公子,你是不是不行?”
要是真那啥不行的话,她就直接吞了他算了,效果虽然差点,但总比没有好。
她心里想着,便要出手。
轻衣把刚刚扒拉开的衣服又扒拉上,一边不动声色地向他走去,一边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嗓音道:“公子放心,就算你身子有些虚弱,轻衣也是不会介意的……”
藏在袖间的指甲已经悄悄变得如刀削般尖锐。
猛地向少年的心口掏去。
然而下一瞬,尖利的指甲便被一柄长剑挡住,剑刃与指甲相撞擦出点点星火。
陆清芜偏头看她,语气淡淡:“你要杀我。”
她原本对此地的情况不太了解,便想从这白衣女子身上多套些线索,没想到这妖怪居然如此没有耐心,才和她虚以委蛇了一会儿就想下手杀人。
而且她伤人的动作如此熟练,显然这类事情没少干。
既是伤人害人的妖,她自然不会手软。
轻衣脸色一变:“你是修士?”
“修士也好,修士吃了更加增进修为。”她神色恢复冷静,莞尔一笑,只是这笑明显比方才阴冷许多。
陆清芜眉眼冷淡了下来,手里长剑一横,直接向她挥去。
白衣女子不闪不避任由剑锋杀了过来。
轻衣笑吟吟道:“让公子失望了,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罢了,”
“不过公子可要小心了,我这长欢楼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待她话音落下,身形也刚好完全消散。
陆清芜蹙了蹙眉。
……
此时,长欢楼一处暗室内。
一位和白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哟,你那分身玩得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回来了?”带着明晃晃讽刺的女声在暗室响起。
涂轻衣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个被人斩了一尾,灰溜溜回来疗伤的妖强。”
涂媚儿冷哼一声,一时没找到话反驳。
涂轻衣不再理她,衣袖一挥,半空中顿时出现三面铜色玄镜。
三面玄镜分别倒映出陆清芜三人在楼内的景象。
“居然是他们!”涂媚儿一看到玄镜上的人,大惊失色。
“你认识他们?”涂轻衣疑惑道。
她咬了咬牙,指了指右侧镜中的玄衣少年:“就是这个人断了我的尾。”
接着又指了指左侧镜面的青袍男子:“还有这个就是上次我不小心放跑的那个小道长。”
涂轻衣看着玄镜上的三人,眼睛闪烁不定:“如此正好,都一并解决了。”
顿了顿,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没用。”
涂媚儿眼睛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要撕了这个贱人的嘴!
陆清芜从雅间走了出来,在长欢楼转了转。
原本热热闹闹的长欢楼此刻寂静得诡异,楼内男男女女的身影一律消失不见。
看来都是那妖怪制造出来的幻象。
陆清芜思索着。
突然楼道尽头出现一名玄衣少年,他一边急急忙忙向陆清芜跑了过去,一边喊道:“救我!”
陆清芜看着向她跑过来的“谢池渊”,挑了挑眉。
好家伙,又到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了。
“你怎么了?”白袍少年一脸关心地靠了过来。
“谢池渊”往后一指,急道:“有妖!”
“妖在哪里?”白袍少年一听果然上前将他护在身后,防备地望了望周围。
“谢池渊”见状,眼睛闪了闪,正欲抬掌偷袭他。
忽然听到少年又轻飘飘说了一句:“妖不是就在这里嘛。”
“谢池渊”还没反应过来,少年的长剑就抵在他胸口。
“说吧,那轻衣姑娘在哪里?”陆清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