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朝地域辽阔,占据着苍西洲五分之三的领土,除雍天子直接统治的王畿(ji)之地外,其下的公侯王爵分别辖制境内的燕云十六州。
凛州城是凛州的中心都城,而凛州乃是陵阳王的分封之地。
在凛州城几日,陆清芜也明白了少女和那青年的身份。
陵阳王之子,晋阳世子,秦朔。
陵阳王之女,溧阳郡主,秦若霏。
秦若霏生得晚,陵阳王妃又早逝,陵阳王父子两人怜其幼年失恃,对她自然是千依百顺。
如此身份和成长环境,也难怪秦若霏会养成那一副骄纵蛮横的模样。
谢池渊一下楼,便看到戴着帷帽的少女坐在窗边,层层叠叠的裙裾和白纱不时随窗外吹进的微风摇晃,仙气飘飘。
陆清芜单手托腮,眸光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却在认真思量眼下的情况。
他们在宿云仙府时是因为被卷进空间乱流里才会突然出现在苍西洲,而江星野和叶菱歌估计极有可能也正在苍西洲的某个角落里。
只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传讯方式找起来必然如同大海捞针。
陆清芜还在想着。
倏然被风微微吹扬起的白纱被一只清瘦的手捣乱似得将其扯住,不让它到处飘动。
“在想什么?”
一道清越散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好听至极。
“你修炼完了?”陆清芜问。
“嗯。”谢池渊眸光闪了闪,似随意应了一句。
他如今每日都要花上极长的时间来压制体内的魔气,不过他自然不可能跟她说,平添忧虑罢了。
“我在想怎么找江星野和叶菱歌。”陆清芜淡声答。
谢池渊闻言,扯她白纱的手指一顿,张了张口。
“你心底既然想着别人,又为何来招惹我。”
话语里似含着无尽的苦涩和伤情,以及对当事人的控诉。
陆清芜:“?”
我做什么了,我?
然而他话还没完。
“落花有意,流水无心,你我之间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好一个哀莫大于心死。
谢池渊:……
陆清芜小嘴张得圆圆。
她眨眨眼看向他,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迟疑道:“你……”
谢池渊连忙打断她,解释道:“刚刚不是我在说话!”
陆清芜偏头,一脸疑惑。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不是他,又是谁在说话?
突然又有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声音听得极清楚,分明就在附近。
谢池渊指着陆清芜腰间,略略迟疑道:“……好像是从这那里传出来的。”
陆清芜一头雾水,忽地瞥到腰间系着的玉佩,顿时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大师兄给的连音符。
难怪会有声音传出来。
等等!
那岂不是意味着刚才说那些奇奇怪怪话的人是大师兄!!!
陆清芜表情那叫一个相当复杂。
她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淦!她不会被大师兄杀人灭口吧!
陆清芜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认真思考着她现在毁尸灭迹还来不来得及。
谢池渊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她从身上取下的玉佩。
他都还未送过她这种贴身之物呢……
“今日天气尚佳,不如出去逛逛?”谢池渊开口。
陆清芜看了看窗外乌云密布,马上要下雨的天空,一脸疑惑。
天气好吗?
谢池渊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说不准能遇上那两人。”
原来是这样啊。
陆清芜点头同意。
陆清芜和谢池渊一出门,就听见几乎全凛州城的人都在谈论溧阳郡主的婚事。
“……那个溧阳郡主真要成亲啊?”
“奇闻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溧阳郡主前几日不是还从淮安河带回来一个凭空而现的男子吗?现在竟然就要成亲了?”
“听说就是和那个在淮安河带回来的男子成亲!”
凭空而现?
不会这么巧吧?
陆清芜和谢池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的猜想。
诺大的府邸,张灯结彩,一副喜事来临的模样。
秦朔与上次相见时不同,换了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袍。
他疑惑道:“两位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清芜还未开口道明来意,就见一名少女提着厚重的裙摆,一路小跑了过来。
秦若霏眼睛发光,开口就道:“你是不是改主意了?”
她说着一顿,迟疑道:“可是我没几日就要成亲了……现在私奔好像有点麻烦。”
陆清芜:……你已经想这么远了吗?
秦朔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我的好妹妹,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着火的后院吧……”
前几日秦若霏在淮安河被他拖走后,路上突然遇见一位满身是伤的昏迷男子,他妹当时一见立刻二话不说缠着他把人带回府疗伤。
还说什么见死不救,非仁义之人所为。
啊呸!不就是见色起义吗?
不过令秦朔欣慰的是捡来的这人虽然脑子出了点问题,但他妹竟然还因他收敛了性子,连后院里的其他人都不怎么去看了。
结果他妹这个傻子还没几日就把人的心伤了。
秦若霏闻言,撇撇嘴,嘀咕道:“谁叫大美人这么好看?”
陆清芜听得云里雾里,大美人是?
这时,一个绿衣丫鬟急急忙忙朝他们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郡主,李公子说他要离开了!”
“他敢!”秦若霏怒目圆睁,提着裙摆又气冲冲地跑了回去。
一位面容清俊的男子从院内走了出来,眉眼清润,肤色比冷玉还要苍白几分,是个十足的病弱美人。
陆清芜:瞳-孔-地-震
大、大师兄!!!
秦若霏眼里流露出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心,急道:“你伤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
“秦姑娘既然心里另有其人,凌白自然不愿耽误姑娘终身大事。”李凌白淡淡道。
忽然他目光瞥到谢池渊,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多了几分苦涩:“这位便是你说的心仪之人吧,倒真是风采绝世,凌白自愧不如。”
秦若霏以为他说得是陆清芜,没有反驳,理直气壮道:“你们两个我都喜欢不可以吗?”
陆清芜:……她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这不是真正的喜欢。”李凌白摇摇头。
陆清芜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李凌白,试探着道:“大师兄?”
李凌白闻言望着她,疑惑出声:“这位姑娘莫非是在与我说话?”
哦豁,原来是狗血的失忆。
“大师兄,你还记得这个吗?”陆清芜把连音符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凌白看着熟悉的玉佩,刹那之间所有的记忆涌上脑海。
砰地一声。
人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