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河没有回答我,似是躲避了我的目光,回头看向了那深潭。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忽然被攥紧了一样。
从始至终,我都坚定一个想法。
无论是人是鬼,我都会一直和申河在一起。
尽管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我们能发展到缔结白首的那一步。
可当郭朴郭衷提出来的时候,我第一瞬间是惊喜的答应。
我却万万没想到,申河却说不行……
不知不觉,我眼眶有点儿发热。
不知不觉,脸颊又有些湿润。
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
郭朴和郭衷两人眉头紧皱,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他们看申河的目光,开始不善。
我爸忽然出现在我左侧。
他一直都在我身上,从来没有走过。
此时,我爸的脸色也一阵阴霾。
“申河,你什么意思?!”我爸的语气很重,直接质问了申河。
“虽说我没有一路完全看着你们走来,但姜琳是我女儿,我知道她的心,对你如何,你平时又对她如何,如果你没想过要和她走到最后,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态度对她?让她对你泥足深陷!”
我爸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因此,他的魂体都在颤动。
郭朴和郭衷,两人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那不善的感觉增加的更多了。
郭朴幽幽开口。
“申河,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以当做,你也在谋划姜琳某件东西吗?”郭朴这话,顿时让我脸色更苍白,甚至有一种眩晕感袭来。
死死的咬着唇,疼痛的刺激让我清醒。
“二师父,不要这样揣测申河。”我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胸口。
“姜琳,你……”郭衷再一次开口。
申河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回过头,看我的眼神,却只剩下怜惜。
伸手,他摸我的脸颊。
我没有躲开。
再下一瞬,申河回到了真身之中。
他手落到了我肩头,又将我揽入了怀中。
我紧贴着申河的胸口,感受着那股凝实和温润夹杂的感觉。
“两位先生,姜伯父,我对姜琳,并无半分算计。”
“我本不想现在直说,本以为两位前辈明白,两位看来并不全部知晓。”
“玉阳锁尸符,为纯阳符,姜琳是纯阴体,的确可以破符,可破符,会消耗姜琳大量的阴气,和她息息相关的阴气,就是阳寿,我们成婚,破符,她要付出大量的阳寿来帮我,我不能接受。”
“况且,我们并非没有机会。”申河的话,让我呆住了。
一瞬间,眼泪婆娑落下,我更为哽咽了起来。
紧紧的搂着申河的腰身,我甚至想将身体融入申河体内。
郭朴和郭衷顿时就面面相觑。
“这……”郭朴脸色一阵难看。
郭衷皱眉了半晌,他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兄弟二人多疑了,还请申河小友莫要介意,毕竟……”
郭衷话没说完。
申河又轻叹了口气,道:“郭大先生对姜琳的帮助,晚辈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介意?”接着,申河又看向了我爸,认真道:“姜伯父,若有机会返璞,我能再做人,定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而非利用姜琳破符。”我爸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他神色中也尽是叹息。
我擦了擦眼泪,申河说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又让我脸颊醇红起来。
迟疑了一下,我有些不舍的松开申河。
才认真的问申河,他刚才说的另外的机会是什么?
如果那机会不够大,损失一点阳寿,又能算……
我话还没说完,申河眼神就略严厉了一些,让我的话说不出口了。
申河沉声说道:“玉阳锁尸符,为纯阳之符,纯阴是一个破除之法,但此外,还有一样,便是污浊。”“可以污浊符之本身,便可让符破。”
“生前污秽之人,死后炼油,以尸油临摹一遍符文,或许可以将符除灭。”郭朴和郭衷两人眼中都露出惊愕之色。
这一次,是郭衷断然说了不行两个字。
申河笑了笑,说为什么不行?
郭衷沉声道:“玉化尸,同样是阴气,同样是近乎纯阴,而返璞则是纯净,尸油污浊,葬了你本尊,你还拿什么去返璞?若是你无法返璞,破符之后,那道士赶来,你们必死无疑!”
闻言,我脸色也大变,我立即就表示,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一点阳寿,总好过于毁掉尸身。申河沉默了几分钟,说那并非是一点儿阳寿,可能会死,况且,如果我因为这个早死,那他恢复了身体,又有什么意思?
他并非自己单独去冒险,只要他破掉了玉阳锁尸符,再回到天乙贵牌,利用天乙贵牌返璞,就算有一点点污浊了真身,也能用庞大的生气冲刷掉。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告诉我,只能这样做,否则别无机会,他也不会同意。
一时间,我们就僵持了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十几分钟。
申河太坚决了。
往来他都听我的话。
我也听他的话。
如今他这坚决,就让我毫无办法……
我只能选择答应。
不过我告诉申河,如果他因此魂飞魄散了,或者尸身无法返璞,会死在那道士手中,那我不会独活,要么他返璞,我们斗赢那道士。
要么我们一起去投胎,再过来生。
说完这话,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申河的脸上,先是叹息,之后也是笑容,他揉了揉我的头,却并没有说话。
我当然知道,申河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我也没和他争执,只是轻声和郭朴郭衷道:“两位师尊,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于通,还要找大风水之地,先尝试看看,能不能让刽子手尸体返璞。”
郭朴郭衷同时点头,我将他们收回了天乙贵牌。
我爸也回到了我身上。
我伸手拉着申河的手,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出了泥湾子,又出了柳林子,回到了村里。
再回到了我家院子。
于通就在门口踱步。
见到我们的时候,于通兴冲冲的走过来。
他第一句话,是问成了吗?
下一刻,于通就盯着申河。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皮肉似玉,爷……这真成了?现在还怕不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