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河坐在了我身旁,他并没有再说话,打断我的思绪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房梁天花。
鬼使神差的,我想到了周堂的解梦……
难道说,真的要应验了这个梦境?
爷爷一体双魂,最后惨死。
这梦,就无法破除了?!
想的越多,困意就越重。
我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申河的手轻轻的落在我额头上,似是在安抚我。
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申河,可能我睡都不安稳,现在我却还尚且能安稳的睡过去……
不多时,我就陷入了睡梦中。
我做了一个梦。
这梦和以前都不一样,我站在一座山腰上。
我面前有一座坟。
坟冢中间,有一张苍老无比的脸,正在看着我,和我说话。
最开始,我意识是模糊的,甚至没认出来他是谁,说的是什么话。
一直过了很久,他的话音在我耳边回荡着,内容逐渐清晰起来。
我才堪堪认出来,这张脸,不正是周堂的吗?!
我就站在周堂的坟头前边儿!
最后,他的话变成了四句,十六个字。
“命由天定,变数梦生,女生男相,局中之人。”
他这意思,是我破不了局?
爷爷必定要惨死?
我又呆站了很久,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周堂的表情从平静,变得极为怪异,似是在狞笑一样。
甚至,恍惚间我觉得他的脸变了模样,变成了爷爷痛苦无比的脸。
我承受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扑在了坟头上,用力的挖掘!
我想挖穿这个坟!
周堂要破尸而出,他的梦才会破,那我不也可以将他拽出来吗?!
可挖着挖着,我脸色又变了。
周堂是个好人啊,帮了我不少,甚至救了爷爷的命。
我将他尸体挖出来,不就是恩将仇报?!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身体一颤,感觉就像是触电了一样。
梦境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感觉恢复了身体的控制力,呆呆的睁开了眼睛。
屋内有不少阳光。
天亮,申河早就不在我身旁。
而我胸口,天乙贵牌居然立着……
我一个激灵,一把握住了天乙贵牌。
坐起来身体,我略粗重的喘息着。
梦境的内容,还是格外清晰。
可天乙贵牌,怎么会在我身上立着?
刚才那样子,它有点儿像是一块墓碑……
直觉告诉我,我得找一下周解,解开一下这个梦。
翻身下床,我脚下有些发软,咬了咬舌尖,我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从房间出去后,一眼就看见爷爷在院中,站在太阳下边儿。
他身形比以前更修长了一些,气质好似也有些转变。
可我看他一眼,就觉得身上发凉。
好似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一般……
余光瞧见了于通,他在堂屋里头坐着扒饭。
“琳儿,先去吃点儿东西,已经快正午了,通儿已经命人去准备了钱,等会儿我们就出发。”爷爷语气和神色都缓和了不少,笑着说道。
我抿着嘴,嗯了一声。
撇开了多余繁杂的思绪,我进了堂屋,于通立即起身给我盛饭。
我拦住他,让他不用这样。
我自己盛了一点点吃的。
因为我胃口不好,也吃不下太多。
吃东西的过程中,于通给了我个眼神,低声说了:“师姐,我刚想和师尊商量,自己去赔礼道歉来着……结果师尊说不行,如果他不去,就代表对这件事情不够重视,还是会有所影响,主要影响点山一脉的人品和口碑。”
我点点头,表示爷爷的确说的没错。
于通身体僵硬不少,他脸上尽是苦笑。
他不多言了,低头继续吃饭。
很快,我们两人都吃完了东西。
我大概理顺了思绪。
先跟着爷爷去赔礼道歉,米婆,缝尸匠,捞尸人,抬棺匠那边儿,该做的都做了。
婆婆那里,我得让邓九刀去何千屿那里看看,多个防备,总会让人放心很多。
然后我就得去找周解,解开我现在的梦,再之后,爷爷身上的寻龙先生,就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其实我心头还隐隐有些阴云。
哑巴开口,是个麻烦事儿,我只希望姜家的劫难,能稍微晚一点来……
好歹,让我多解决一些麻烦,多做一些准备……
起身,我和于通朝着爷爷走去。
爷爷点了点头,便走向院外。
阳光更刺目了。
院外停着两辆车,一辆车旁站着陈业,另外一辆车,则是昨天送我们那人。
陈业跑到于通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于通立即恭敬的和爷爷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师尊,我们在前边儿,后边这车里头,拉着赔偿。”
爷爷点点头,上了前头的车。
我去了最后排坐下,于通在副驾驶,陈业开车。
车上了路,我也不知道第一家去哪儿。
不过,我坐在最后边儿,反倒是能做一些事情。
拿出来手机,我给邓九刀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去找何千屿。
至于在何千屿那里有什么,我并没有说。
我怕提前说了,会太过于影响邓九刀的情绪。
邓九刀见到婆婆,肯定会保证婆婆的安全。
他身上有那个鬼,看样子,是完全和他一致化的,这也是一种实力。
再接着,我就闭目凝神。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我们车到了城西水房路。
在靠近大闽江的一条老街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宅子,看上去宅子单薄,院门上头还是一个倒扣着的船形。
很显然,这是捞尸人的住处了……
爷爷扣了扣门。
片刻后,院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妇人,她披麻戴孝,眼眶还是通红。
瞧见了我们,那妇人身体都是颤栗的。
她恨意十足的盯着于通,骂道:“你这个黑心鬼,你还敢来啊!”
她猛然一把拉开了整个院门。
院内,乌泱泱站着不少人。
中间摆着两口棺材,不过棺材上堆着很多衣物,显然,没有尸体,这里的丧事只能是衣冠冢。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披麻戴孝。
其中有十几个捞尸人,他们几乎同时看向了院外。
每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的盯着我和于通。
有三个,是当时跟我们同行的人,他们眼中的恨意更多!
那妇人眼神更怨恨,又看了我一眼,甚至有种要剥了我皮的感觉。
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还有一种情绪。
那情绪,叫做忌惮!
我大致清楚,这忌惮的情绪,肯定是针对爷爷。
毕竟当时爷爷在闫武山观杀鸡儆猴的事情,是传出来的。
其实,风水界的人不能将爷爷怎么样,只会破坏了点山一脉的信誉名声。
我和于通也会被因果牵连遭到祸患而已……
爷爷是要维护名声,以及避免我们遭难。
我思绪瞬间落定。
而于通满脸的不自然和尴尬。
爷爷面露复杂和唏嘘之色。
他双手抱拳,冲着院内鞠了一躬。
“点山一脉,姜子书,知晓劣徒和劣孙女闯下祸端,今日特带二人来登门谢罪。”一时间,院中的人,神色又变得惊疑不定。
那妇人更是后退了两步,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爷爷给了于通一个眼神。
于通立即冲着后边儿一招手。
陈业马上就提来了三四个皮箱子。
于通将皮箱子接过来,吭哧吭哧的进了院子,我和爷爷则是跟着后边儿进去。
一转眼,我们就到了两个棺材前头。
于通将皮箱子放在了地上。
我和爷爷停下之后,爷爷就要冲着棺材鞠躬。
可就在这时,一个捞尸人站了出来,他和车涳有四五分相似,要年轻不少。
他声音更像是破锣嗓子一样,沙哑道:“姜子书,你这什么意思?要拿着你堪舆先生的地位,再来辱我捞尸人一脉?”“人已经死了,猫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