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再变,爷爷要留下我?!
可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猛然转过身,我手已然按在自己胸口,正要动念。
何千屿却没动。
他驻足在原地,并没有往前走,手中的细棍还是杵在地上。
显然,他并不是没听见爷爷的话。
同时,于通却往前迈了数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眼神闪过一丝豁出去的情绪,猛然转身。
他这架势,是挡在了我身前!
爷爷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猛地一甩袖子,语气更沉。
“通儿,你又想做什么?”
“何二哥,你为何不动?”
于通胖乎乎的身体颤栗了一下,他稍微弓了弓身体,似是给爷爷行礼。
可他的语气,却坚决了不少。
“师尊……师姐和申河爷的事儿,我是晓得的,再说稍微那啥一点儿……他们的经历,我也看了不少,甚至爷还救了我几次性命……您的决定,有些太狠了,师姐接受不了,我也看不过师姐这么难受……”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于通的话音中透着恳求。
爷爷的面色愈发的冰冷,他没有理会于通,又看向了何千屿。
“何二哥?”爷爷又喊了一声。
何千屿咳嗽了一声。
他摇了摇头:“老三,此事,你太独断了,既然非鬼,又何必这样逼姜琳?”
我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次,是感动。
感动于通的挺身而出。
最近于通太过功利,再加上爷爷是他师尊,我还以为他不会站出来,我也不会怪他。
可他却冒着触怒爷爷的风险挡在我面前。
我也感激何千屿所说的话。
他一旦出手,我能走的概率,就不高了。
爷爷沉默了。
忽然,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
婆婆伸手,拉了拉他的肩膀。
“先生……”
爷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扭头看向婆婆。
婆婆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她摇了摇头,道:“这十八年来,我和妮子相依为命,她没有别的依靠,她说的没错,而还有一些细节,我没告诉你。”
“当年,如果不是她胆怯,申河那人身,不会死。”
“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真身出来的一缕魂,能凝成人形,但这说明了申河的不易,他为了姜琳,丢了命,或许还丢了一次大机会。”
“你能不能……”
爷爷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他冷冰冰的扫过婆婆,扫过于通,扫过何千屿。
再接着,他摇了摇头,声音却依旧冷硬。
“妇人之仁。”
“点山派,若是有妇人之心,那便在阴阳界中存活不下去,即将找上门来的那些人,见了你们的妇人之仁,就会有诸多手段来对付你们。”婆婆脸色苍白了下来,她还想说话。
爷爷却往前迈了一步,他一扬手,手中居然多出来了一根怪异的鞭子。
这鞭子似是骨节做成,一共有八节!
鞭子晃动之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婆婆顿时大惊失色。
何千屿的耳朵微微一动,他脸色微变,手更握紧了细棍。
于通虽说不明所以,但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爷爷陡然迈步往前。
他沉声喝道:“琳儿,与其让别人做出一些事情,让你以后追悔莫及,倒不如今天,爷爷打醒你!”
“妮子,快走!”婆婆一声焦急的大喊。
显而易见,那鞭子绝非简单的物品。
何千屿的长棍,猛然朝着院中一甩!
咔的一声,长棍直接嵌入了地面,他身影陡然上前。
一手又抓住长棍,他却挡在了我和于通的前面。
“老三,你想干什么?!姜琳是你孙女!你敢拿打山鞭?”
何千屿声音都凌厉了不少,他又道:“你比当年,都要决然的多,但这件事情,你决不能做!”
爷爷眼神更冷,就要绕开何千屿。
何千屿手直接一甩,长棍又拔出来,挡住了爷爷的去路。
婆婆也匆匆朝着爷爷追去,直接拽住了爷爷的手。
爷爷陡然一推,婆婆居然一个趔趄,瘫坐在了地上。
他半空中用力一甩长鞭,噼啪的破空声,好似这宅子都颤栗了一下。
当然,这种颤栗,不是来自于宅子本身,而是这里的气息。
那东西,能破坏生气?
打山鞭……点山派另一件器物?
“师姐……走!”于通忽然说道。
他赶紧一转身,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就往外跑!
爷爷猛然往前追,何千屿一声低喝,他长棍挑起,朝着爷爷的手上抽去!
爷爷鞭子一挥,何千屿手中的长棍,居然应声而断!
我余光瞧见何千屿没有停顿,他踏步往前,直接去锁爷爷的手腕。
一晃眼,于通却拉着我跑出去了七八米。
他赶紧冲上了车,又焦急让我上来。
我哪儿敢停顿,直接上了副驾驶。
于通一脚油门,车就冲了出去……
大灯照射之下,刚好晃过了我家门口。
我面色惊骇。
因为爷爷,居然已经站在门口了……
一晃眼能瞧见,何千屿躺倒在院子地上。
婆婆颤栗的坐在那里,还没能起身……
爷爷冷眼看着我们车走过……
刹那间,车就冲出去了几十米,于通开的更猛更快了。
“……”于通的表情极为心有余悸。
他又苦笑道:“我就知道,师尊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差点儿还真以为,他只有和何千屿一个站在前面的人,没想到,他那鞭子拿出来,何千屿都站不住……”
我低着头,没说话。
爷爷的坚决,让我很痛苦。
而刚才,他让婆婆摔倒在地,更让我心里头难受。
我怔怔的看着车窗前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我忍不住内心的煎熬,沙哑道:“于通……人真的可以那么坚决无情吗?”
“呃……”于通挠了挠头。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师姐……师尊的确狠了一些,不过,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若是站在他那个角度,好像……他也没错。”
紧接着,于通又改口道:“当然,他是他的角度,我们是我们的,他不是你,你不是他。爷的事情,当然得你自己做主。”我又沉默了。
我明白,于通是怕我偏激,钻了牛角尖。
可这真的很难很难。
许久后,我才沙哑道:“或许,这就是道不同吧,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