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佟道已经转身,面色严厉地说道:“全都不要聚集在此,各行各事,此外,不可随意透露堪舆先生行踪!如有违背,门规处置!”
我回过神来,心头微凛。
徐佟道是看出来了爷爷的目的?
还是说,他不想要今天丢脸的事情宣扬出去?
没人那么好心,会帮爷爷掩藏行踪。
不过是利益驱使和颜面问题罢了。
还有,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时,洪龚挪着胖朔的身体,坐在了木桌前。
他额头上有汗,脸色也有几分紧张。
爷爷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
显然,徐佟道的言辞,并没有让他在意。
“姜先生,有何事,您但说无妨。”洪龚脸上挤出来了笑容。
爷爷平静道:“倒无什么大事,你替我姜家找回来了金斧,理应谢你,琳儿告知我,你要她封棺,我久不出世,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棺材,什么样的尸体,需要点山派的金斧来镇压封之,也可随你们走一趟,算是还了这桩人情。”
洪龚面露恍然,再接着,他眼中似有几分喜色。
“姜先生还需如此客气,物归原主,本就是理所应当。”
话虽然这样说,但洪龚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显然是想要爷爷去的。
只是,这又让我迟疑了。
他既然第一反应是觉得爷爷去了有好处,那他应该没有想算计我?
否则的话,他应该是想推诿才对。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徐佟道已经遣散了演武场内的道士,也到了桌旁,不过他没坐下。
爷爷让洪龚说一下他要去的地方,先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和推演。
之前洪龚不愿意告诉我,但显然,他不敢隐瞒爷爷。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才道:“搜山派有一任祖师,他痴迷羽化之道,带着我们一脉大量的风水术离开。以至于如今门派没落,多年来,我们历代徒孙通过蛛丝马迹,得到了线索,知道了他最后葬身之地。”
“他所葬之处,处于一个极为特殊的风水局,而他用的葬法,则更为特殊,名为伤饥。”
“那祖师下葬起码近百年,尸体若非大善,便是大凶,我要取棺中搜山派风水术,便要开棺,开棺之后,不能破坏祖师安宁,也需要安全离开,才找到了姜小姐。”
洪龚话语落罢,神色中透着诚恳。
爷爷平静的脸色,却有了几分变化。
他微眯着眼睛,喃喃道:“二十四砂葬,伤饥葬法,搜山派,居然有这等祖师。”
洪龚的脸上多出几分苦笑,道:”时间荏苒,门派没落了。”
爷爷若有所思,他忽然说了句,羽化之尸,已经不能用凶来定论,饶是他,也不敢说能封棺,还能全身而退。
洪龚的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我脸色变了变。
于通的眼中瞬间出现惊色,脸上尽是怒容。
爷爷的手,轻轻敲击着木桌,眼睛微眯着,也一言不发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氛围凝滞了不少。
洪龚眼皮微跳了数下,才略干哑的说,不会有危险,他手里头有一件镇物,可以在关键时刻镇住尸体,一定能够封棺。
于通的眼中尽是怀疑和冷意。
爷爷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如此一来,还算有所准备,那什么时候出发?”我压下心头其余的思绪,没有多言。
洪龚稍稍松了口气,他说,如果我们准备好了,那他们可以立即出发,毕竟他们早就准备了多年,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以及能封棺的人。
爷爷点点头,道:“那带路即可。”洪龚站起身来,他又说了句姜先生稍等。
扭头,洪龚和徐佟道低语了几句。
徐佟道看向徐三友,点了点头。
徐三友退出了大殿,匆匆朝着外边走去。
而洪龚也和徐佟道退出大殿。
显然,他们去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了。
大殿内只剩下我们三人。
于通脸色接连变化了数次,低声道:“师尊,这洪龚显然是打定了注意要利用师姐,我不信他拿到了东西,还真能让师姐全身而退,金斧是好物件,点山派的传承,也很珍贵……”
于通的话,太直接。
我瞳孔紧缩,脸色也再变了变。
爷爷嗯了一声,说道:“我不在这些年,琳儿和她婆婆两人度日,难免有许多人,会打他们的主意,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道理。”于通用力点头,说:“对啊,那这样,还要去吗?虽说魂魄不好找,但我们没必要去冒险,尤其是师尊你都说不能全身而退……”爷爷看于通的眼神,顿有几分深意。
他忽然笑了笑。
我没看明白爷爷的意思。
可于通却愣了一下。
他瞳孔顿时紧缩成了一个小点,喃喃道:“您的意思是……”
于通的声音都压低下来,几乎细弱蚊吟了。
爷爷点点头,神色满意很多。
于通吞咽了一口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我在旁边不明所以。
他们两人眼神交流一下,就默契的都明白了意思?
可这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但显然,爷爷和于通不打算再说。
即便是这里没有第四个人,他们依旧不开口提及。
这样一来,我反倒是不好开口去问了。
没过多久,洪龚和徐佟道又回到了殿内。
洪龚背上缠着一个小包袱,他这胖胖的身体对比起来,那包袱很袖珍。
徐佟道的身后则是一个长长的竹篓,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爷爷站起身来,洪龚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们一行人便朝着道观外走,又顺着台阶往山下而去。
下山途中,洪龚才和我们说了,要去的地方,并不在河未市,我们开车得花两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到。
于通说那简单,他们坐他们车,我们开我们车就行。
洪龚点点头说都可以,刚才徐三友已经去准备车了。
于通不多言其他,问了洪龚我们要去的地方。
洪龚倒没有藏着掖着,直说了,蒗县。
于通嘀咕了一句,有点耳熟。
爷爷脸色微凝,喃喃道:”蒗县……”于通立马就问了一句:“师尊,你去过?”
洪龚的脸色变了变,略惊疑的看着于通,又看了一眼爷爷。
显然,他是因为师尊这两个字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