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于通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嗤的一声,我们的车漂出去至少四五米外,才堪堪停在了路边。
我肩头被申河一只手搀扶住,保持了平衡。
于通就没那么好运气,他撞在方向盘上,龇牙咧嘴的痛哼。
申河眉头紧皱,面色也带着严肃。
我和他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坚决。
紧跟着,我拉开了车门,略有跌跌撞撞的下车。
李阳镇方向的十几米外,那个穿着纸衣,带着方帽的人,依旧还在路边。
不过,我们这里的动静不小,俨然让他回过头来。
对视一眼之后,我才确定自己没认错。
此人,是城隍庙的隍司张。
当初我替隍司张的儿子入殓,再之后,他给了铁相关的地址,以及一样信物,让我获得了铁相关的帮助。
虽说和隍司张发生了诸多不愉快的事情。
甚至邓九刀还拆了城隍庙的牌匾,但最后的结果终究是不错。
现在隍司张出现在此处,我本能的觉得,恐怕有几分蹊跷。
我思索的同时,朝着隍司张走去。
天乙贵牌传来阵阵凉意,是申河回到了里头。
片刻后,我和隍司张碰了面。
隍司张面无血色的脸上透着疑惑。
“姜琳,你为何在此处?”我强笑了一下,轻声道:“找人。”
隍司张眉头紧皱,他若有所思的看我,道:“你要找的人,该不是温帛吧,看你这模样,仓皇而逃,想必在他手中吃了大亏。”
我心头微惊,完全没想到,隍司张居然一语中的。
可我停车下来,也同样是因为,我觉得隍司张在这里不是巧合。
他坐镇城隍庙中,掌管李阳镇界内阴阳引渡。
温帛死了七天,按道理,七日回魂,今夜他就要进城隍庙!
隍司张,应该是在这里等温帛!
我思绪瞬间落定,同样开口道:“张叔,你也在等温帛吧,恐怕,你等不到他了。”
隍司张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微眯着眼睛,就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甚至,他眼中还有几分警觉。
片刻后,隍司张笑了笑,道:“虽然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合时宜,姜琳你是女儿身,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当真是变了一副模样,令我惊讶。”
语罢,隍司张的眼神,就变得格外凝重了。
我确定了隍司张的目的,心头更是微微跳动起来。
稍微思索片刻,我说道:“我不是来找温帛,我要找温邬,可我误打误撞,反倒是和温帛斗了起来,差一点儿被他困死,又让温邬跑了。”
“如果张叔你要对付温帛的话,我们可以合作。”我话音未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隍司张微眯着眼睛,道:“今日,是温帛的头七,他若是不出来,就要被强行勾魂。”
我轻声道:“那张叔,你认为他会出来么?”隍司张沉默。
此时,车缓缓的退到了我们身旁,于通扶着车身,脚步还略有蹒跚的走到了我们身旁。
“师姐……”于通喊了我一声。
他目光落向隍司张,上下打量了一眼。
于通只是脸皮动了动,勉强笑了笑。
可即便是这样,明显也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势,痛的他又龇牙咧嘴了两下。
“河未市的佛牌店老板,黑白两道通吃的于通。”
隍司张瞳孔紧缩,皱眉又道:“你叫姜琳师姐?!”
于通眼皮抖了抖,他说了句:“老头,好眼力,看来爷的名声不只是在河未市。”
隍司张:“……”
他再扭头看我,才慎重的说道:“你想怎么合作?”
隍司张这话,倒是问到我了。
我只是刚好遇到隍司张,又有那么个想法。
哪儿那么快想到合作的办法?!
因此我摇了摇头。
隍司张:“……”
“老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里头的可是青鬼,我和师姐见识了他的本事。这事儿从长计议,到时候,你抓了青鬼,阴司记你大功一件,说不定给你涨几年寿命呢。好报重孙子。“于通开口道。
隍司张的身体却颤动了一下,他死死的盯着于通,眼中多出了两分不善。
于通一怔。
我稍稍挡在了两人中间,又道:“张叔,去你的城隍庙商议如何?在这里等着无用了,温帛不可能出来跟你走的。”
于通并不知道,隍司张的儿子早夭。
他命中可怜,已经断子绝孙。
所以刚才那句话,他无形之中已经给了隍司张一个很大的刺激了。
隍司张闭了闭眼,他又看了看我,再扭头看看李阳镇的方向。
他便迈步,朝着马路另一头走去。
我依稀记得,城隍庙就是从那个方向过去。
于通要去开车,我告诉他车下不了小路,他便脚步蹒跚的跟上我,我们一起下了路埂。
不多时,我们进了密林中,隍司张走在前头带路。
走着走着,他淡淡的提了一句:“你婆婆和那个刽子手邓九刀,怎么样了?”他这话,让我顿了顿。
我抿嘴沉默片刻,才回答道:“婆婆在村内,邓爷爷回了三河口,两人都挺好。”
“两人?都挺好?”隍司张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儿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密林逐渐稀疏起来。
我便瞧见了城隍庙所在的山包。
浑圆浑圆的山头,似是一个人的脑袋。
其顶端更圆润,似是扣着一个帽盖子。
山体两侧则是两道细长的山埂,就像是古代的官帽。
这山的整体,就像是个戴帽子的人头立在地上。
它张开了嘴巴,破旧的城隍庙就在它的口中!
以前来城隍庙的时候,我看到这样的情景,只会觉得心头有隐隐的恐惧感。
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
只觉得,这是一座风水略有奇异的山。
在风水上,这处于阴阳交界的位置。
它本身并不是什么鬼祟,其中也没有藏鬼。
完全不像是我们找到杨洁的那座鬼形山,眼耳口鼻俱在。
很快,我们就要到城隍庙里头了。
土灰色的院墙,其中是个红瓦黄墙的庙宇,门匾上写着城隍两个字。
就在这时,我腿脚忽然一僵。
恍惚间,我似是瞧见城隍庙前头杵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血衣,脸还被一张长符遮住!
不过也就这一瞬间,那人便消失不见……
申河的话音忽然入耳。
“不要进这座庙。“他声音出现的太急促,反倒是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