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通虽然惊,但是语气中并不怕。
我也立即扭头看了过去。
一眼,我就看到了幽深的水井底部,明晃晃的井水波动不止,月光映射在井水表面。
在井水里头,支棱着一颗头,他仰着脑袋,怔怔的看着上方。
一张僵硬死板的死人脸,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他身上萦绕着一股子黑气,分明,这也是黑影……
只不过,这是尸体,不是鬼……
”哪里不对劲?”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白说了。
刚才申河和于通才说了,那女人腹中的孩子是婴灵,婴灵杀人,会让人身体溃烂生满尸斑。
这人,可没生尸斑……
而且他好端端的,更没有溃烂。
于通则和我解释了一遍,说的也是尸斑,刚好也和我所想的一样。
再接着,他低声道:”霍家说了,先死了下人,又死了道士,下人应该尸体见到了才对,又跑回来了,是有怨气。”
“怪就怪在了其一没尸斑,其二,被这么凶的婴灵弄死,他居然还能有怨气,正常情况下,早就溃散了。”
“师姐,霍家的事儿,好像有点复杂了,这里还有古怪。”语罢,于通就抬起头来。
我眉头紧皱,正要开口,说我们将尸体弄上来。
可就在这时,下方的井水,忽然咕嘟咕嘟的鼓泡……
大量的水泡翻滚,那尸体居然在缓缓的往上升。
不,不是尸体,而是井水……
于通惊退了两步。
我眼皮狂跳,不过胸口的天乙贵牌却在散发丝丝凉意。
我顿时就明白,不是那尸体怎么了,是申河在将他弄上来……
稍稍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一些距离,以免尸体出来的时候水弄到身上。
片刻后,尸体冒到了井口,被水推着翻到了地上。
井水就开始退了下去。
月光照射在尸体脸上,尸体的嘴巴微张,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得老大。
阵阵黑气在他身上缭绕弥漫。
“于通,你去把霍家主叫过来,看看是不是之前死的下人。”我低声说道。
于通立即点了点头,他转身朝着院门走去。
得过了五六分钟,于通才回来,他身后跟着霍长安。
此时,霍长安的脸色很苍白,他眼睛左右乱瞟,有种抑制不住的惧怕。
于通皱眉说道:“霍家主,说了没事儿了,凶的已经跑了,要弄清你霍家还有的麻烦,你得配合,明白了没?”
霍长安勉强的笑了笑,他点点头,面色上却没什么底气。
很快,他们两人到了我近前。
于通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霍长安是不是之前死那个下人。
霍长安低头看去,他愣了一下,略茫然道:“是……不过怎么可能,他已经被带走了啊,道长还给他贴了符,说不会闹鬼回来……这怎么……”
“那道士吊死是什么情况?尸体有没有腐烂?”我没等霍长安说完,就直接问了正题。
霍长安点了点头,他透着几分心有余悸,道:“腐烂了,很恶心,身上都是尸斑,靠近都想要吐。”
我和于通相视一眼,于通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基本上就能断定,那道士是死在婴灵的手里头。
可这下人却不是,而是另有死法。
就在这时,那下人的身体,忽然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霍长安被吓得一个激灵,拔腿就朝着院门狂奔。
于通警惕的从腰间抓出来一样物事,那是个小臂长短,用铜钱拼接起来的剑。
我抬手,直接挡住了于通。
因为那下人的嘴巴张开,吐出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纯金的牙……
月光下,那金牙反射着斑点光晕。
于通轻咦了一声,喃喃道:“居然还有金牙……是求我们办事儿?”
他一手持着铜剑,蹲身靠近的同时,手头摸出来一张白布,直接就将地上的金牙捡了起来。
他在白布上捏搓了两下。
这同时,那尸体又砰的一下倒回了地上。
于通收起来了铜剑,他乐呵的笑了笑,道:“师姐,还真是求我们,这人死是死了,但是讲规矩,我喜欢他。”
我皱眉,低声道:“可这忙,不好帮。”
“总归要解决霍家的事情,应该把那女人的问题解决了,收了她,肯定知道谁是凶手?”于通又道。
我点点头,表示于通说的没错。
“先出去。”我又说道。
这会儿没必要再在院子里头待着了。
我往外走,于通也跟上了我。
走出后院门,霍长安就在不远处张望我们。
我和于通过去之后,他才心有余悸的看看我们后边儿。
“没事,他死的不甘心,想我们帮他找到凶手。”我和霍长安解释了一句。
霍长安试探的问了句:“那这里的鬼,和我霍家宅子的风水有关吗?”我顿了顿,摇了摇头。
霍长安脸色再变。
这时候,于通说了句:“霍家主,这事儿也得亏你遇到的是我和师姐,其他人都管不了,里头闹事儿的,可是一个婴灵,还有个死女人,你们霍家有个人害了她,她死不瞑目,那婴灵娃娃也要报仇。”
“刚才你开的价码虽然不低,但是咱们也得再聊聊了。”
霍长安的整张脸都变成了惨白色,他哆嗦了一句:“婴灵?还有死女人……两个?”
于通嗯了一声,又道:“还有,那道士是被婴灵杀的,你家仆人可不是,要么还有个鬼在里面,要么就是你霍家有人害了他,那仆人被鬼害死的可能性不高。”
这一番话,于通就说的很正经了。
“这……”霍长安的声音都干哑了很多。
他又咬了咬牙,到:“钱好说,我再加一倍,还请于老板和姜敛婆务必帮霍家!”
于通闻言,眼睛都放光了。
就在这时,霍长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接通了电话,说了两句话之后,电话挂断。
他扭头看我和于通,又说道:“姜敛婆,家里头的人差不多聚集齐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还算是动作麻利,他又说有些事儿想问你,我们先出去,我喊他们先走。”我点点头,没有多说钱的事儿。
这种事情,于通来办最合理。
一行三人,很快就离开了后院小径,回到了前院堂屋外头。
这会儿,堂屋里头乌泱泱很多人,院子里头也有不少人。
霍成器在屋内踱步,屋子中央,还站着一个身材削瘦,头发花白,整张脸都紧绷着的老人,他穿着一身唐装,手背负在身后,脸色很阴沉。
霍长安的脸色变了变,他猛地驻足,惊疑不定的看着那老人。
与此同时,那老人抬头,他扫过霍长安之后,目光就极为锐利冰冷的盯着我。
“你就是姜琳?你说,我给霍家修的四兽守财宅,是凶宅?!””简直是荒谬!”
那老人语气极为不善,破口骂道:“说你是姜子书的孙女,铁相关的弟子,更是无稽之谈!”“姜子书失踪了一十八年,了无音讯,谁教你的看宅?”
“铁相关金盆洗手,未曾收徒,你又是从哪儿学到的算命?”老人话音快的就像是连珠炮,一番质问下来,他整个人都快逼近到我面门前了!
于通一把抬起手来,他语气极为不善,骂回了一句:“老东西,别倚老卖老,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师姐?!”
“他妈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给人修了凶宅,还这么凶,敢到霍家来?!”
“霍家主,你不让人把他扣起来么?!”
于通语罢,就直接看向了霍长安。
霍长安还没开口,那霍成器就低声喊了句:“大哥,丁先生帮我们家十几年了,我看你被这两个人迷昏了眼,这事儿,蹊跷大着呢!”
“你不信丁先生,就信这么个人?!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请出来!他也是看在和我们关系深厚,才会金盆洗手后都出来……”
霍成器一脸焦急,他语气急促的说道。
霍长安僵在原地,他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