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邓韫家的四合院儿,我顺着公路,朝着南边儿的方向走。
这方位的房子要少一些,路上总有种阴冷感。
此时天刚黑,按道理,还没那么冷寂才对,路面上却鲜有行人。
路过的地方,几乎房子都不亮灯。
觅魂香飘出的烟气越来越多,几乎在我前面凝聚成了一小团。
我们很快走到了镇子的边缘。
镇外就是田地居多了,一眼看过去,更是空寂。
视线中依旧没有任何人。
让我稍稍松口气的是,好歹这方向,不是去荒山义庄的。
我就怕那老狸子钻阴气重的地儿,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我很怕天乙贵牌镇不住棺椁里那个鬼东西,无法确定这事儿之前,我根本不敢靠近那里。
邓九刀却冷不丁的说了句:“见鬼,居然来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邓九刀啥意思?这边很不对劲吗?
邓九刀面色很沉,邓韫眼中也出现不安,他小声道:“三河口以前的老镇,我们镇不是叫三河口吗,但是河口却没在镇边儿,以前的老镇才是在水旁,有个三叉的小河。”
一边走,邓韫就一边解释,很多年前,他都还没出生的时候,荒山义庄闹了鬼祟,有先生将义庄镇压了,又让他们迁了镇,过了一些年头,老镇就彻底荒废了。
邓九刀点点头说道:“当时迁镇,一来是那先生解决了问题,威望高,二来,他说迁了之后,很多人家会发达,现在的确,三河口家家户户都不差劲儿,我弟邓闫康,本来不着调,没啥本事,阴差阳错都开起来个养猪场。”邓韫勉强笑了笑,神色更是不安。
他又说了句,那老镇太多年没人住了,镇上就有人牵头,老人一旦去世了,骨灰就送到老镇里,还有一些人,把老宅子当做坟地了,直接卖棺材。
邓九刀的话还好,我觉得那地方最多死寂了点儿。
邓韫这一番话,就让我觉得:“……”
强忍着心头的不安,我才说道:“觅魂香找到魂儿,得想办法把他弄回去,我们不要在镇上久待,那里死人太多了……”
邓九刀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顺着田埂走了一段路,我就看见眼前,果真出现了一条三四米宽的河,它果真是个三岔口,从左往右,右边分叉两道。
一个破旧的木桥,搭在左边儿较为窄小的河流上。
觅魂香的烟气儿飘了过去。
我立即就往前走,邓九刀和邓韫两人紧跟着我。
这地方很是怪异,刚刚我都没瞧见前面,过了桥,我一下子就看见阴暗的镇口。
那里立着一个陈旧的木牌,上书三河口。
木牌前头居然有个人,他背对着我们,像是面朝着木牌。
邓韫身体一颤,他就要喊出声。
邓九刀眉头紧蹙,他抬手,一把捂住了邓韫的嘴巴,制止了他的声音。
那觅魂香的烟气,全部朝着那人飘去。
邓九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松开邓韫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我见他动弹了,我就没有往前走了……
说实在的,这种活人丢魂儿的事儿,我没见过。
能用觅魂香找到邓闫康,都已经是预料不到。
很快,邓九刀就走到了邓闫康身后。
邓闫康忽然一下转过头来。
他的脸白的吓人,就像是打了厚厚的一层傅粉似的,眼皮也耷拉着。
他嘴皮动了动,呆呆的说了句:“哥,你咋来了?”
邓闫康语气就像是痨病鬼似的,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
邓九刀却忽然破口大骂:“邓闫康,活跑丢了魂儿,老婆孩子,你他妈的不要了对不对!”“信不信,明天徐兰就找个人回来过日子,把你丢去烧了!”
他这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觅魂香。
邓韫同样被吓得不轻。
陡然间,却起了一阵幽冷的风。
我感觉一晃眼,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晃了过去。
凝神去想,那东西像是人脸……可又像是别的什么……
等到我镇定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那木牌前头,邓闫康的人影子居然不见了……
不,应该说魂儿……
邓九刀面色阴沉的回过头,他匆匆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了句走。
我心跳的速度很快,小声说:“骂回去了?”“嗯。”邓九刀嗯了一声。
我们立即转身,朝着返回的方向走去。
这期间,邓韫抬头看了一眼前边儿,他不安的说道:“叔,姜琳,你们看镇口,是不是站着好些个人?他们对我们招手呢?”
邓九刀脸色再变,他严厉的说道:“不准看!他妈的谁在老镇给你招手,都是死鬼!”
夜空太安静,邓九刀这话,却让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的也抬头往前看了一眼。
在那木牌后边儿大约二三十米外,一片破旧的路口房子前头,当真站着好几个人……
有的人手里提着灯笼,有的人就空手冲着我们招。
总归这一眼下去,我觉得自己都像是往前飘一样。
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用力咬了咬舌头,我发现自己稳稳当当的站着,哪儿往前飘了?
一下子明白那感觉,我要是真飘出去,恐怕就丢魂儿了?!
邓九刀冲着地面吐了口唾沫,又催促我们赶紧走。
我和邓韫转身,就朝着木桥走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桥上。
这会儿风变得大了,木桥吱呀吱呀的,像是在动。
脚下很不稳,我差点儿没摔倒。
邓韫赶紧搀扶我,我才勉强站稳。
邓九刀骂了句脏话,低声道:“见鬼了,闹啥妖风,还能把桥都吹晃悠了?!”鬼使神差的,我觉得很不对劲,回头就看了一眼。
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木桥靠着老镇的那一侧,桥根儿下边,杵着个老太太。
她年纪可不小了,老的脸皮都皱巴巴的,头顶光秃秃更没头发。
一身脏兮兮的袍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
尤其是她一双眼睛大的惊人,鼻子也弯的快掉下去。
她手抓着木桥一头,正在用力的推呢。
“走……走快点儿,她想把桥弄断!”我浑身汗毛都乍起来了。
邓九刀惊疑的说了句:“谁?有人?!”我心更是一窒,人?那老太太,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