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死武士五人一队,带着十个手拿燧发枪的当地汉民,组成一个扫荡小分队练胆。
遇到有反抗的房屋就直接点火焚烧,将里面的人驱赶出来之后,无论老幼,要么乱枪打死,要么乱刀砍死。
整个王城里烟雾弥漫,杀声震天。
周兴才趴在总督府的三楼阳台上,看着满城烟火,听着刺耳惨叫,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东方亮起了鱼肚白,决死武士和起义汉民也停止了杀戮的狂欢。
这一晚杀了四五千人,实在是没有人可杀了。
周成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烟,猛地将烟屁股丢在下面的广场上。
看着太阳缓缓升起,周兴才略微感到有些眩晕。
昨晚他也是一夜没睡,一直在考虑今天的战事。
今天这一战,会死很多人,就连他自己也是生死难料。
“把西班牙俘虏都带到广场上去,召集所有华人过来集合,我们要开个公审大会!”
城外的华人正在陆陆续续的往王城里搬迁,大人哭,女人叫,好在都知道王城里面比外面更安全,所以并没有发生骚乱的情况。
但是他们看到满地的血迹,到处都是等待清理的尸体,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是忍不住哇哇大吐起来。
现在下城区的华人总数超过四万,全部来广场集合是不现实的,每家出一个青壮作为代表也就差不多了。
从地下监牢里找到了被绑架的华人富商,这些人听了一夜的枪炮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忐忑不安了一夜。
直到自家子弟找到他们,说明了情况才转忧为喜。
有三个家主跟孤寡老人似的,一个家人都没寻来,看他们阴沉的表情,只怕回去就要开始清理门户了。
周兴才没心思管这些人,他并不是政工人员,之前只是个小班长出身,凭资历和队伍扩编当上了赵颂的警卫连连长。
现在又有机会外放,单独执行任务,正是一门心思奔事业的时候,哪会管这些华人家族狗比倒灶的事情。
要问佐佐木对他们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八嘎!
所以,这些华商领袖,一时间居然无人过问。
广场上的公审大会其实就是誓师大会,周兴才别的本事没有,打鸡血提士气的本事还是有的。
公审大会可以唤醒华人对血仇的记忆,会激发他们对敌人的仇恨。
最终的死刑判决和执行,更能让他们见见血,先打打预防针。
更断了他们向外面的西班牙侵略者摇尾乞怜的后路。
这些西班牙士兵大部分都没参加过十年前的大屠杀,但是其他鸡毛蒜皮的罪状总是可以找到的。
胡侃找到了之前在码头区刁难他的税官,他揪着税官的领子问道:“我们明明半船货,为什么非要给我们收一船的税?说?”
税官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样:“你,你,你其实根本不在乎多少税,你,你,你就是来搞破坏的。”
胡侃又大声说道:“你就是歧视华人,就是想要敲诈勒索华人,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规则对不对,说!”
税官全身烂泥一样:“你,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胡侃看向黑压压的汉民:“大伙有没有受过他的欺负,受过他的盘剥?举手给我看看。”
一瞬间,几百条胳膊都举了起来:“我,我!”
“不给这家伙塞好处,就不让我靠岸。”
“我家的货被他没收了,到现在还没还给我。”
“我家的货也被扣了,这畜生非要我拿喜儿去换......”
胡侃抬手制止住大家的群情激愤,大声问道:“大家说,该怎么处置这个混蛋!”
“杀!杀!杀!杀!”
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仅剩的几十个还算囫囵的西班牙俘虏全都缩在一块,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西班牙税官翻着白眼,已经被吓晕过去了,裤裆里湿了一片。
佐佐木黑着脸上前,对组织起来的五千多乡勇说道:“你们滴,现在都是光荣的武士,你们滴,每个人都在在他们滴身上割一刀,刀刀要见血,否则,你滴敢死队的干活!”
敢死和决死有本质的区别。
决死代表了一往无前的战斗意志,敢死却代表了送死。
这些乡勇当然知道敢死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敌在前不拼不行,又有黑无常一样的东瀛小鬼凶狠无比,训起人来不留情面。
两座大山压在头上,没人跟自己过不去,都拿出武器在俘虏身上扎一下,沾沾喜气。
区区几十个俘虏,平摊五千多刀,还是些不知道轻重的二把刀,后果可想而知。
队伍绕着俘虏还没走到一半,俘虏们全都两腿一蹬,见了上帝。
等所有人都沾过喜气,俘虏们几乎被细细的剁成了臊子。
目的达成,周兴才没什么废话:“全体上城戒备,会操炮的操炮,会打枪的打枪,啥都不会的做刀盾兵,负责给身边的弟兄提供掩护。”
“只要守两个白天,咱们的主力部队就到了,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好兵,到时候整个马尼拉,除了华人都得死,大家说得劲不得劲?”
“得劲!”乡勇们齐声大喊,随后奔赴各自负责的城墙段。
十公里外,一群衣着华丽的西班牙人骑着战马走到马尼拉城的边缘地带。
为首的西班牙远征军上校弗阿克,举着一只单筒望远镜看向隐约可见的王城方向。
王城内燃烧的房屋明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袅袅的烟雾还在随着东风吹向海港方向。
他略微歪了歪头,问身边一个昨晚从王城逃出来的少尉:“你是说,王城现在已经被鞑靼人占领了?”
少尉点头道:“上校阁下,这伙鞑靼人绝不寻常,他们拥有的武器远远超过我们,守城的主力几乎在一瞬间就被他们的速射炮打垮了,请上校阁下务必小心。”
他身后的一众土著酋长听到此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阁下,我们和这些汉人相处上百年了,他们有什么本事我们一清二楚。”
“是啊,他们的武器也就和我们差不多,怎能与阁下的佛郎机枪炮相比。”
上校不敢大意,又询问道:“对方有多少人,多少枪?”
那少尉根本没看清多少人枪,只敢说多不敢说少:“起码两三百人,枪也有两三百杆。”
“哈哈哈哈!”土著酋长们又是一阵大笑。
“阁下放心,这一战我们替您打了,只不过下城区的那些富商......”
他们的意思很清楚,作为替西班牙人打仗的回报,下城区的华人要交给他们的土著军队劫掠。
此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赶了过来:“上校阁下,有几个华商要求见您。”
传令兵的身后跟着几个华商,一脸谄笑的看着弗阿克:“小人见过将军大人。”
弗阿克倨傲的看着这几个华人,向传令兵问道:“这几个鞑靼人是怎么回事?”
传令兵答道:“他们有关于袭击者的情报想要向您汇报。”
一个土著酋长大声道:“阁下,汉人见到尊贵的先生,是要下跪磕头的,他们站着不动,分明是看不起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