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关文永先把从城里带来的烧鸡,羊肉,糟鱼拿出来。
让嫂子切了,放在盘子里。
现在虽说天气有点凉快了,温度其实不低。目前村里也没有冰箱,这些熟食要尽快吃掉,要不然就会坏了。
这城里的烧鸡有几百年的历史,清朝普经进贡过宫里,皇上吃过龙颜大悦,赐了一个善字。
小恬拿了一个烧鸡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啃。家里难得吃肉,小恬吃的满嘴流油。
吃完饭,关文永又将两匹布拿出来。
孙玉兰一片惊喜,这两块布一看就是高档货,摸上去和缎子的差不多。孙玉兰一看边看一边盘算着,这两匹布能做出来多少东西。
白文永看大嫂颇为喜欢这两匹布,便 道:“大嫂你不用管我,这两块布是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在城里,张强是给我工资的。”
他拿出来了张强给他的五百块。
交给孙玉兰。
孙玉兰不接,“你现在人在外边,手中不能没钱呢。”
总不能你花点小钱,就找张强吧。
关文永想了想,那我留300吧,我在城里其实也花不了什么钱。
孙玉兰这才接下。
孙玉兰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从沪城寄给你的。
沪城?
关文杰觉得奇怪,沪城那边怎么会有人联系他。
他小心的撕开信封,里边掉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青春动人。
背景正是沪城的外滩。
他仔细看了一眼,才认出来是他的订婚对象,谢红梅。
信里边,谢红梅告诉他,她考上了沪城的护理学校。
她高考的时候,也没有方向,外边的世界都一片陌生。但她听了关文永给她讲过沪城的事儿,
就仿佛觉得沪城有一点熟悉,然后就报考了这边的学校。
来到沪城后,她虽然第一次来,却觉得这里得大街小巷有一种熟悉感。
关文永一拍额头,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他当时还承诺过,负责这姑娘上大学的费用呢。
沪城的消费水平,比家里高的多。她家里又穷,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
关文永感觉一阵心疼,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姑娘那怯怯的模样。
次日天一亮,他就爬起身,把张于飞叫醒,请他骑自行车带自己去一下镇里的邮局。
两个人来到邮局,关文永将自己手中的300块全部寄给了谢红梅,并写了一封信,勉励他好好学习。
办完了事儿,两个人开始找了个摊子吃早餐。
街口有一家卖油条胡辣汤的,二人坐下。
忙了一早上,他们二人也饿了,这家油条炸得金黄酥脆,胡辣汤咸香可口,二人胃口大开。
吃罢要去算账,老板却说啥都不要,他对关文永道:”你是洪家楼的是不是?
我是你们前边吴楼的,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你们村的洪根生,那是我的老岳父。”
这老板是洪家楼的女婿,刚刚认出了关文永。他听说过关文永的事儿,知道这小子最近出息了。
关文永只好受了这份人情,农村是一个熟人社会,人家既然客气,他也只好收下。
路两边的田地里,许多农人在辛苦的劳作。
走过一块农田,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正在赶着牛在地头休息。
关文永下了自行车,递了一根烟过去,问大哥准备种点啥。大蒜还种不种?
大哥抽着烟,恨恨的说,“现在我家里的蒜还没有卖。谁要种谁种,我是不种了。”
“那棉花呢?”张于飞问道。
大哥摇摇头,
“今年棉花价格也不好,还卖不到1块一斤。”
“又要打杈,又要捉虫,从春天忙到秋天。麦子也少种了。
不划算。”
如果准备来年种棉花,那秋天种麦子的时候,就要留出空地。种三垄麦子留三垄空地,春天就把棉花种在空地上。
所以,要种棉花,就要少种麦子。
两个人回来的路上,一路走,一路与人攀谈,基本上问到的人,都不打算种蒜了,棉花也不种了。
回到家里,关文永告诉张宇飞,让他抓紧时间把家里的活做一做,可能会提前去城里。
到家刚坐了一会儿,就见红涛婶子推门进来。胳膊上还挎了一篮鸡蛋。
一看见关文永,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文永啊,城里的日子比咱享福吧。
你看你嫂子忙的狠,里里外外就她自己,家里也没有养只鸡。小恬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这是我家的鸡下的,给小恬煮煮吃。
关文永连忙推辞,他知道,这一篮鸡蛋可是很珍贵,村民们平时的零花钱,就靠卖这几个鸡蛋,这就是村民的鸡屁股银行。
红涛婶,不待他退让,放下篮子就走。
关文永心里沉甸甸的,红涛婶什么也没说。但他什么都明白。
洪涛婶家里俩小子,都等着娶媳妇,平时光靠种地,也搞不到什么钱。
洪涛婶走了不久,又过来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头发凌乱如茅草, 手里还扯了一个孩子。
“孩子也是脏兮兮的,脸上都是油泥。
关文永看了半天,方认出来眼前的人说谁,他吃惊的问:“你,你是凤姑?
凤姑喊了一声,小永,便滴下来泪来。
关文永忙找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凤姑,比他大个五岁的样子。名字叫洪玉凤
小的时候,经常带着他玩。
凤姑家就俩女儿,没有儿子。凤姑是小女儿。
凤姑的娘看见男孩就比较欢喜,去她家玩经常能吃到零食。
那时的凤姑,明眸大眼,梳一个又粗又长的辫子。是方圆几个村有名的美丽姑娘。
十几岁的关文永,还曾做梦梦到过凤姑呢。
后来嫁了人,生了三个娃,听说这一家男的后来生了病,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差。
见面不问荣枯事,但见脸色便自知。
看凤姑这个样子,关文永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手里就230元,早上给谢红梅寄过去了。
他连忙从屋里把昨天带来吃食,拿出来一半。
又拿了一把糖,塞给他那孩子。
那孩子接过糖,就塞到嘴巴里去了。
凤姑接过吃食,掉了一会儿眼泪。
关文永的心情沉重,他知道凤姑想要什么。
但他现在还给不了。
他盘算了一下,到了冬天,最迟春天,段家的面粉厂可以拿下来。到时候,给凤姑安排个工作。
有了工资,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对凤姑道:“再坚持一段时间,估计到冬天,或者明年春天,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到时我来想想办法。”
凤姑灰暗的眼神里,闪过希望的光,想说感谢的话,却哽在喉咙里。
关文永柔声安慰道,“凤姑,我从小跟着你玩,你在我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的事,排第一个。”
凤姑点点头,带着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