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桌上的酒菜已经撤下,张超杰送了一壶茶上来。
黄文兵饮了一杯茶,便道:“张老板,心胸开阔,为人豪爽,今日一见,才知是名不虚传。
兄弟若早日与兄结交,也不至于载这么大根头呀。”
张强道:“黄兄弟,我也奇怪,你本不在我们这一行,为何突然跳进来收蒜呢?
你们黄家,在本地也是最有钱的家族,有的是赚钱的生意。这收蒜卖蒜,又脏又累,你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生意。
老实说,你今天不来,我还真的以为你与那个光头男是一伙的,互相给大家演了一场戏。
来套住大家的呢”
黄文兵冷笑道:“黄家虽然生意巨多,但却没有我能做的。
我顶了一个黄家的名头,实际上,单论个体实力,还不如你们。”
张强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但是他心里也知道一些,小门小户的家庭,父母尚且有偏心之举,
这种大家族,更不可能人人都会被平等对待。
黄文兵叹一口气,满脸苦涩。道:“张老板面前,兄弟也不嫌丢人了。黄家重点栽培的是长门长孙黄文武,
我父亲排行第二,在家里边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我自然也分不到多少资源。
这次是我好不容易向爷爷争取来了一个机会,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比大哥黄文武差。
谁知现在成了这个结果,我再难有翻身之机了。”
大家族子弟,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向家长证明自己。
谁料想经验不足,又求胜心切,一出来就被人坑了。
张强心下了然,口中却道:“外边的人,看你们黄家人,都道是有钱有势,想不到大家族之人,也非人人如意呀。”
黄文兵摇头苦笑。
继而又道:“张老板,既然你不介意我前段抢你的大蒜。兄弟也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强哥。
依强哥之见,我目前的困局可有解法?”
张强一笑道:“兄弟不端大家族的架子,愿和我结交。我自然求之不得呀,这声强哥我就应下了。
刚才大伙儿不是都说好了嘛,暂时先跟着我去做做小麦生意。
你不跟着大家伙一起来收小麦吗?
不瞒兄弟,我的判断是,这小麦接下来,将会迎来一波上涨,我们现在入场,很快就可以赚钱。
虽然它幅度比不了大蒜,但是现在能赚些就赚些,量做起来了,赚的也不会少。”
黄文兵脸显为难之色:“不瞒强哥,目前我手里的资金,全部砸在这批蒜上了,手中已经抽不出流动资金了。
这小麦生意,我倒是极想跟着你做,但现在手中无钱,也是无可奈何。”
张强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兄弟,有没有想过手中的蒜卖掉,筹集资金呢?”
黄文兵心中一跳,继而又摇摇头:“目前这批蒜,我是1.21元一斤买的,目前收购站的价格是七 毛,我若卖出,要亏五毛钱。
这么大的损失,我实在是承受不了。
现在还只是账面亏损,这蒜留在手上,家里人来问,我还可以说有一天会大涨。
如果卖了,这亏损就变成实际的了。我就再无后退余地了,从此之后,黄家再没有我说话的份了。”
黄文兵目前的处境,这怕就是他唯一的翻盘的机会。
他卖了,账面亏损变成实际亏损,他将立即出局,从此再无机会。
他不卖,尚存一线生机,说不定事有万一,大蒜忽然暴涨,他就可以扳回一局。
张强道手握茶杯,冷然道:“那如果跌到三毛呢?”
黄文兵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唰地出了一身汗:“三毛?这怎么可能。强哥你莫非是在吓我?”
张强看他恐惧,便帮黄文兵续了茶,声音又轻下来:“兄弟,三毛也只是我的推测,可能会到,可能不会到。
但是站在现在这个价位上,我们必须做好它跌到三毛的准备。
否则,这个三毛的价格就会成为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利剑。
等它跌到六毛,五毛的时候,这把利剑就会促使我们割肉了。”
黄文兵紧握着手中茶杯,心里边百般纠结。
以现价卖出,他自然不甘心。
但接着拿下去,他又不敢。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黄文兵便告辞回去,纠结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张强虽然急于拉他入伙,但也知此事急不得,毕竟他当初也曾这样犹豫。
黄文兵的处境,比他当时还要艰难,
价格上亏的更多。
一旦暴亏,再无翻身机会。
黄文兵这一趟过来,本意也是为了寻找希望,看看张强能否认为,蒜价马上见底回升,谁料想,张强价格看到了三毛。
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是仍然吓得他一夜未睡,天快亮时,才朦胧入睡。
刚睡着一会儿,就听有人敲门。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见是一直跟着爷爷的翔叔。
翔叔,是家里的远房亲戚,跟着爷爷多年伺候照顾。
黄文兵忙笑道:“翔叔,这么早您来找我,是有啥事吧?”
翔叔微笑:“文兵,你爷想见一见你。等会十点的时候,你回家一趟吧。”
黄文兵心里一慌,连忙答应。又问道:“我爷爷,他,他,找我有啥事?”
翔叔却并不想掺和他们这些孙子辈的事儿, 只是微笑道:“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子一早就吩咐我过来找你。啥也没有说。”
“那,爷爷你看着心情好不好?”
“和往常差不多,没有看出啥变化。”
黄文兵见问不出什么来,便送翔叔离开。
自己赶快起来洗漱,吃了早饭,九点钟早早就起到了家里。
黄家在北湖的东岸,建了一所大院子。院中盖有一栋三层楼,还两所平房。
爷爷就在靠北的那所平房里边,平房前边是一个小菜园。
黄文兵到了小菜园之后,黄老爷子沿湖漫步还没有回来。
他不敢走远,就在小菜园里的找了个凳子坐下。
快到十点的时候,就见大堂哥黄文武匆匆而来。
黄文兵心里一震,怎么他也来了?但还是站起来,向大堂哥问好。
黄文武却极是和善,笑容可掬地问道:“老二,你也来找爷爷呀。早饭吃了没有?”
黄文兵与他闲扯几句,黄老爷子从外边漫步回来,脑门上亮晶晶的,微微有汗。
两个孙子见了他,连忙上前见礼。
黄老爷子点头回应,脚步不停,打开房门,在客厅里坐下了,端起了一杯茶。
黄文武,黄文兵二人随老爷子进了屋,于老爷子面前站定。
老爷子将茶喝了一半,方问黄文兵:“你那一仓库蒜怎么样了,听说最近蒜价还在跌,你打算如何处理呀?”
以黄家的财力亏这点钱尚可接受。
但是黄文兵的表现却让他失望。
做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也没有一上来就头脑发热,把所有资金都投出去。
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这不是求胜心切,这是蠢。
他知道老二一家,对他把资源倾斜给长门长孙有意见,可是文兵这孩子,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呀。
他做为爷爷,哪个子孙成器,他都会乐见其成。
但是如果子孙不是独当一面的材料,他也必须要提前安排好,保证他有稳定的生活。
见爷爷发问,黄文兵不由内心发紧。他不敢乱说,便小心的回道:“目前价格还是低迷,但是下跌速度已经不是像以前那么快了。
现在这个价格,同行们都在亏损,估计也跌不动了,这个价格应该就是底部了。”
“蠢,”黄老爷子。眼神凌厉。胡子发抖,“你们这些人,仓库里存的都是蒜,怎么涨?把价格拉起来让你们跑吗?”
黄文兵内心一震,爷爷所说,和张强是一样的。
黄文武拍拍黄文兵,以示安慰。然后对黄老叶子说,爷爷,您别生气。
文兵也是一着不慎,当时大蒜涨的那么凶猛,我也差点被套进去。
再者人各有所长,文兵做事认真细致,不如如去咱家的饼干厂主管生产,这样更能发挥他的能力。
我今天见文兵,面容憔悴,估计最近压力也很大。不如把大蒜交给我。我现在手下令人心烦的事情也多,也不差多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