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办法,这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无非不过就互相耗着,等到一切都彻底在孟枢手中接手过来的时候,在这孟家里的话语权自然也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也会少面临一些阻挠。
话虽这样说,可孟衡多多少少还是要担心,毕竟孟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他们往后倘若要真的叫有心之人察觉,又是要引起一场不小的乱子。
可他这也没办法,这会儿功夫就是从天上下刀子下来,他也是不愿意就此罢休的。既然不愿意罢休,那往后就算有千般难处万般难处也不能退缩,所以无从考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过几日孟枢手底下的人就有了进展。
“大公子先前闯入府中的那波贼人已经有了下落,只是这来历似乎不太好下手,您确定要抓来吗?”
“不管是什么来历,都能闯到孟府之中行凶伤人,一律抓来,押进地牢里头,等我过去审问。刑罚可以尽管用,留条性命就行,至于其他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是。”
手下人动作很快,大约那波贼人也只是来头有些麻烦,可抓起来却并不麻烦。当天晚上孟枢便在地牢里头见到了当日行凶的人。
“你们几个受了什么指使来府中行凶伤人我不管。你们的主家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可是我的人伤了,总要有人来付出代价,不如就从你们几个中挑一个拿性命偿还吧。”孟枢甚至不急于去审问,也不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消息上来,就只想选一个人取掉性命,这些杀手更加胆寒,竟然互相扯皮,推诿。
“我们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当天也是鬼迷心窍,真正要对你们不利的,可绝不是我们这些拿钱办事儿的人,你可要想明白了,杀了我们几个绝对不算报仇。”
孟枢不为所动,依然对手下人做了手势。“选也不好选,那就抽签吧,抽中哪个拉下去一刀一刀刮了。”
这些人面无血色,被吓得不轻,孟枢的手下也毫不犹豫,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人嘴里究竟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一心只想取他们性命,这其中有脑子灵光的,立刻明白了孟枢的用意,他们中要有人想留下性命,就得提供足够的砝码来作为交换,否则哪个倒霉的先交代出性命,剩下的那些也未必就安全了。
“我可以告知大公子当日所有的计划,以及背后之人的目的!还望大公子就算不能留我性命,也给我个痛快!”他这话说的倒是干净利落,孟枢终于像是有了点兴致,对手下挥了挥手,那抽签的事情只暂时被搁置在一边。
其他几个见这样有效,几个人人多口杂,恨不得把知道的那点儿事情全都交代出来,孟枢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叫手下人把当日所有的消息线索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离开了地牢,这些人究竟是生是死他倒不在乎,这些杀手虽然只是为了保命,可说的也不错。
这些人就算再折磨,也不过只能解气,却不能报仇,真正要下手的还得是那背后指使之人,只有让那人付出比孟衡更加惨烈,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才能算是报仇雪恨,将此事接过去。
孟府这么多年来往来众多,钱财权势之上的交易自然不在少数,凡是世家大族,名门望族,没有哪一个是不沾染些恩惠仇怨的,孟府也不例外,只是这些事情自然和孟衡和孟枢关系不大,大多是家族之间的恩怨或是长辈之间的恩怨,不知为何,竟然也就是这样,倒霉的连累了他们两个。
孟枢得了那些隐秘的消息,让手下一一查证得失之后,便主动派人下去邀请了幕后之人见面。
指使这些杀手的正是和孟府作对了多年的人,那一家姓李,本来是上一辈的纠葛,曾经因为一桩大生意,他们家漏了纰漏,叫孟枢的父亲,从中折了去得了一大笔好处,而李家也因此元气大伤,有好多年都没能恢复过来,以至于李府的小公子实在是吃了许多年的苦头,没过上好日子,也因此就更深的记恨上了孟府的这些人。
这个小公子接手了家里的事情之后,是时常和孟枢作对的,不过先前那些商场里头的往来大多不痛不痒,孟枢又极少输给他,便也没曾当回事情。
只是不曾想这人竟然鬼迷了心窍,开始雇凶杀人。这就不能轻飘飘的放过去了,今天就这姓李的小公子请来,孟枢是对惩治对方势在必得,那李府的小公子起先并不愿意赴约,是孟枢向他表露自己手中有他的把柄许多,才算威逼他前来赴约。
屏风一转,外头走进来的就是那李家的小公子,他年纪比孟枢稍微小一点,生的只能说是一般,眉宇之间带着一点恶气,是刁蛮惯了的主。
“费尽心思将我请来,既然已经将那些事情查明白,想要报复,杀人也听之任之,只是你们家曾经从我们家补的那点儿漏洞得了好处,却叫我白白吃了那么多年苦,你们兄弟二人也休想过的痛快,更何况你以为只有你拿捏了我的把柄,你和孟衡之间的那些事情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吗?”
这李府的小公子显然当初做出这样的事情时就已经有了预料,眼下也把自己拿捏的把柄掏了出来。
孟枢觉得孟府还算周密,不知道这人究竟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不过这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真叫人知道了也并不奇怪,本来他也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这人拿此作为威胁,他倒也确实在乎,可也不至于在乎的真就处于弱势了。
“看来倒是我小瞧这位小公子了,你不仅会雇凶杀人,竟还能耳目通天。这点事情既然做了,有人知道也不奇怪。不过我手里倒是有更多李公子也许会感兴趣的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一听哪一个?”
孟枢丝毫不露怯,倒让这李公子当真有些犹豫。
“真是我小瞧了你的脸皮,要说咱们你来我往,也曾交手过许多事,没想到你不止阴谋,算计超出常人,脸皮也超出常人,这等兄弟乱伦,为人不耻的事情,你竟然也能拿出来正大光明的说,之前还真是我看不起你了。”
孟枢无心与他多说,只露出了一个颇为渗人的笑容,片刻之间又恢复。“既然聊不成,那且就各看各的吧,只是接下来几天恐怕李公子就没有功夫好好睡觉了,提醒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当心些,可别叫不知道哪儿来的刀子剁掉了脑袋。”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孟枢起身离开,那李公子这会儿面色简直就和瓷土没有什么区别了,一点血色也见不着,回去之后立刻又增加了几倍的护卫,可依然没能抵挡得住夜半三更且入门来的人一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床边儿,险些取了他的性命。
四更天的时候,李府忽然间灯火通明,大为吵嚷,从外面叫了不知多少郎中过去,等到五更天未亮,到处就已经传遍了,李家的小公子被人刺杀,身中十几刀重伤在床,许多人费尽心思,差点没将人救回来,那血流的一屋子都是。
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实在是将许多人吓坏,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门窗都封的更严实一些了。
孟衡倒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只是有些胆寒,自然没有联想到孟枢身上去,毕竟孟枢在他心里还是一个温文尔雅,温柔又温和的好大哥,哪里能和这种杀人放火,令人恐惧不义的事情连上关系。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先前受伤的大仇已经得报了。
这小李公子究竟卧榻养病了多少时日,孟枢自然是不关心的,他和孟衡自那日之后,关系已经日渐亲切起来,孟夫人似乎也已经察觉到对他们的阻拦实在已经是杯水车薪,不起什么作用了,日夜忧心之余,孟枢上门来和她谈心。
“母亲,您担忧的那些事情,您知道,我也知道,咱们就不必说出来,我只是想告诉您,我要做的事情是谁也阻挠不了的,您心里清楚,便也不必再多费功夫了。”
他这话几乎已经是挑明了,孟夫人看了他半晌。把几乎要落下来的眼泪摁回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事情便算是过了明路。
过了这一块儿,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几乎是黏糊的过分了,可是府里上下如今都已经是孟枢手中掌控的人,自然如同铁桶一般,每天虽对这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视若无物,该做什么只做什么。
孟衡这些日子,日子过得越发自在起来,也就越来越放松,这几日在院子里捯饬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一会儿要自己做了风筝,放风筝,一会儿又要爬到树上自己去搭什么鸟窝,另一会儿又让孟枢给他从外头带回来,什么小泥人儿在院子里排兵摆阵,玩的不亦乐乎,今天又更是想了新鲜法子,在院子里就搭起火架的来要烧烤东西。
这个还真让他凑了不少食材,一会儿是前些天孟枢打猎得来的新鲜鹿肉,一会儿又从园子里的池塘钓上来几条鱼。再一会儿又不知怎么的,想起来前些天学过的射箭,射了不知多久,还真叫他射下来一只鸽子来,在那火上烤的热火朝天,等孟枢过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已经被塞了好几样吃的。
但这氛围确实是欢乐,两个人也就坐下,边吃边聊近来的趣事,你讲给我听,我讲给你听,确确实实是快活的孟枢已经要忘了先前那些事情。
孟枢总是要出门,而孟衡又极少跟在他身边一同去,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不同于一般的兄弟,倘若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来又是一场风波,孟衡心里也清楚这些道理,虽然极其喜爱新鲜玩意儿,可却也有意的减少了自己出门的频率。
又过了几个月,实在是竟然要憋坏了,才和孟枢小心翼翼的商量。
“大哥,过几日我想出去到咱们外头的庄子上去玩儿,你能带我一起过去吗?”
他现在倒是长了记性,凡是出门儿一定要叫上孟枢一起,还要带上人,想来也有前几个月那个小李公子在屋子里就被重伤的事情作为警示,孟枢没想到自己还能一石二鸟,竟让孟衡更知道顾上自己的安全。
“好,刚好我过些日子事情少,到时候大哥带你一起过去,那庄子还没收拾,我眼下吩咐人去做些准备,等到时候你过去也好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