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宁萧回答,天星便试着给出答案,“是因为得罪不起韦少爷,便可着无辜者欺负么?”
“此其一,更多的是他们把自己代入韦少爷的角色,认为错全在他人身上,自己则从不犯错,最是干净不过。”
宁萧轻声说着,有些事该让天星知道了,便说了一些无辜者因世俗的偏见受尽伤害后自尽的故事。
天星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道:“这是什么道理?被山匪掳去是女子的错么,为救稚儿被野狼咬伤落下残疾是救人者的错么?”
“为什么世人不去追究山匪的责任,不去剿灭罪魁祸首,反而逼九死一生逃回家的女子自尽?”
“一个个说救人者虚伪,说他不孝父母,可他终究救了人,什么都没做的人哪里来的脸逼救人者去死?”
宁萧摸摸天星的脑袋,道:“不要生气,不要动怒,按着爹爹说的那样,继续观察,你会发现更多不可思议的真相。”
听爹爹这么说,天星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宁萧任由她思考,买了些日用品,快要到达大月村前,去掉父女俩脸上的伪装,走进村里。
夜幕降临时,结束思考的天星把白天的见闻与感悟说了一遍。
末了,提了一下蓝衣女子和青衣女子的互动,说她觉得青衣女子像是在阻拦蓝衣女子作恶。
至于那位人美心善的雷小姐,天星有些纠结,丫鬟身上的伤,会是雷小姐做的么?
宁萧看着一日比一日成熟的天星,颇有成就感,养娃虽难,但难不倒他,谁叫他这么厉害呢?
呃,是谁日夜研究荣李赠予的育儿心得,恨不能每个字都弄明白的?
瞧着女儿纠结的样子,宁萧笑了,“想弄清楚的话,便自个儿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必要时刻该放开眼界,大胆一些。”
天星蹙眉,自己想办法?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自卖自身去青蓝女子所在的出红楼?
又或者是来个“卖身葬父”,进入雷府,一探究竟?
眼界放开,胆子大一点,到底怎么个意思?
想了一会,天星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宁萧身上,忽的眼睛一亮,她似乎想到办法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天星在宁萧的带领下去碾城外最大的镇子“一崖镇”体验人生时,拉住了宁萧的衣袖。
宁萧挑眉,女主憋出什么屁来了?
却见天星整理了一下宁萧的伪装,问清楚宁萧一会的行踪,便在分开后,直接跑到出红楼附近蹲点。
在冒不语的管理下,碾城内部十分严格,即便在风月场所,人们也不能肆意妄为,青楼妓子们多卖艺不卖身。
而碾城外的一崖镇则相反,一些特殊场所属于灰色地带,许多在城内得不到满足的富家子弟都会跑到一崖镇放松。
反正一崖镇不远,乃通往碾城的必经路线,更是联系其他散落村子的中心点,在这里,既能看到富贵逼人的公子哥,又能碰见无家可归的乞丐。
若非宁萧暗中打点,天星体验人生时也不能那般顺利,不曾被其他乞丐排挤,更不曾被掳走。
出红楼算是一崖镇最大的青楼,每天迎来送往,热闹得堪比过年时的庙会,且天天热闹。
蹲守许久,总算看到蓝衣女子出来,似要带着小丫鬟去买些胭脂水粉,天星一笑,跟了上去。
蓝衣女子很警觉,发现天星跟着她后,认得天星便是昨天那个小乞丐,将人引到一个巷子里,开门见山的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姐姐,你买人么?”天星嘴角微翘,眉眼弯弯的样子,当十分可爱,奈何宁萧给她做的伪装太逼真,此刻的她就像个搞怪的猴子。
是以,听得这话,蓝衣女子憋住笑,道:“买呀,楼里常年缺人,姣妈妈最近很是烦恼,但买了你,你又能做什么?”
天星笑容更深,摇摇头,凑近几步,低声道:“不是买我,而是买一个容色无双的大美人!”
“哦?”蓝衣女子看着与昨日的可怜样完全不同的天星,轻挑柳眉,来了几分兴致,道。
“姐姐,你跟我来便知道了。”天星说着,示意蓝衣女子跟上,蓝衣女子闲着也是闲着,便跟了过去。
若天星所言非虚,她不是不能把天星培养成另一个眼线,若天星心存戏弄,呵,一个小乞丐罢了,还不是任由她捏圆搓扁。
而后,蓝衣女子看到了容貌稍作遮掩,正在丝绸店面前招揽生意的宁萧,尽管此刻的他眉眼普通了几分,但仍算个美人。
“姐姐,这个如何?”天星瞧着蓝衣女子的反应,心知她上钩了,难掩得意和期待的道。
蓝衣女子回过神,对上天星贪婪丑陋的嘴脸,道:“人是不错,但他肯自卖自身么?”
“他心善,一向可怜我,若姐姐拿我做筏子,不信他不上套!”天星信心十足的说道。
“看不出你年纪小小,心眼倒挺多。”蓝衣女子说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卖力揽客的宁萧。
天星搓搓鼻子,不在意的道:“心眼不多,如何活下去?钱比人重要!”
蓝衣女子点点头,赞同道:“对的,世上唯有钱最珍贵,你小小年纪能看透这一点,将来必定活得潇洒。”
“那也得姐姐给我机会才行,不是么?”天星凑近蓝衣女子,弯腰行了一礼,抬眼时,眼里的奸诈令蓝衣女子笑出了声。
“行,我且配合你,若你这事办得漂漂亮亮,我自然乐意给你机会,让你从此衣食无忧!”
目的达成的天星立刻行动,先是在宁萧面前一晃而过,再是让一个小孩给宁萧送口信。
宁萧收到消息,眼珠一转便知天星在搞什么鬼了,也不啰嗦,处理完丝绸店的事,便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他刚到不久,天星便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到地上,为首的两个男人正是出红楼的打手,蓝衣女子遮着面,看着宁萧眼里的焦急,放松了几分。
“听这小乞丐说,你是她认的大哥,既担着名分,自得尽到责任,这臭丫头弄脏了我们蓝儿姑娘的衣服,得赔钱。”
打手按着设计好的台词,凶神恶煞的说道,这样的事,他们做了不下百次,早就熟练了,但却是头一次配合别人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