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泽不知道的是,他一回宫,晋安伯便找借口火急火燎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戚氏瞪着晋安伯的背影,难掩杀气。
半晌,戚氏稳住心神,过后再收拾晋安伯,得先把崔氏料理干净。
崔氏如今尽在戚氏掌握,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撕破脸的戚氏在崔氏面前做到了能做的一切,使崔氏完全信服于她。
临近分娩,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静的崔氏竟越发的烦躁,不顾丫鬟的劝阻,起身想要走走,却脚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
孩子马上就要出来,形势凶险,稳婆却迟迟不到,晋安伯又恰好外出,府里乱成一团。
戚氏无奈,一边再派人去找稳婆,一边进了产房,紧紧握着崔氏的手,要她撑住。
疼得迷迷糊糊的崔氏听得戚氏的声音,心里一暖,没想到夫人竟这般在乎她们母子。
算着时间,早已请好假的宁泽在写完大皇子布置的作业时,三两下整理好,送去给大皇子看。
待大皇子满意点头,说他通过了,宁泽便快速的跑去收拾包袱,急得像是后面有狗撵似的。
“小泽,你急什么呢?”追来预备说些事的大皇子瞧着宁泽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宁泽动作一顿,擦擦额上的汗,捏着一个虎皮娃娃,道:“上次回家时,娘说崔姨娘快生了,我想快点见到弟弟或妹妹,把这个玩具送过去。”
大皇子瞧着宁泽天真的样子,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道:“行,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宁泽笑着点点头,背着小包袱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出宫,坐着马车一路来到晋安伯府,小跑着去找戚氏。
听得崔氏提前生产的消息,宁泽不由得捏紧虎皮娃娃,想也没想的往崔氏的院子跑,怕被下人阻拦,便专门往小道钻。
“弟弟或妹妹,哥哥来了!”宁泽心里满是欢喜,期待一会的见面。
此刻,戚氏端着一碗药对精疲力尽的崔氏说道:“乖,喝下这碗药便有力气生孩子了,待孩子生下来,一切便好了。”
崔氏下意识的张口,却被猛地灌了一大把,呛得她流出泪水,不解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戚氏含笑的样子。
“夫人……”崔氏本能的感到害怕,夫人对她总是笑脸相迎,但这次却叫她心中一紧。
不等崔氏说什么,腹中突如其来的剧痛叫她控制不住的哀嚎起来,“我的肚子好疼啊,疼——”
听着崔氏的惨叫,戚氏真心的笑了,轻声道:“和我斗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黄泉路上别怪我,要怪便怪你自己为何要给人做妾,既做了妾,那不管遇到什么,都得尽数认下。”
崔氏已经听不见戚氏说什么了,捂着肚子,痛得在床上翻滚起来,屋里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出声。
戚氏则笑嘻嘻的看着崔氏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刚要落泪,装作难受的样子,便被一声惊叫吓得僵住身体。
“娘!”捏着虎皮娃娃,期待着弟弟妹妹收到时的反应的宁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慈爱温柔的娘为何这般狠毒?
“泽儿,你……”戚氏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亲手害死崔氏这事竟被自己的亲儿子看了个正着,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宁泽呆呆的看着戚氏,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冻住了他的身体,叫他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戚氏慌乱的抱起宁泽,命心腹嬷嬷善后,再派人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便抱着宁泽回了他住的院子。
落在地上的虎皮娃娃被遗忘在角落,无人注意,一脚又一脚的踩着,瞬间脏了,坏了。
惊吓过度的宁泽高热不断,昏迷不醒,急哭了戚氏,她后半生的荣辱皆系在宁泽身上,若他有事,她可怎么活?
晋安伯没想到他不过是出去游玩了一趟,府里便出了这么大的事。
崔氏挺着个大肚子死活要去花园赏花,一时不慎,摔了一跤,直接摔出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戚氏忙着善后,却意外被宁泽看到一屋子的血,吓得晕了过去,情况凶险,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晋安伯气得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却拍疼了手,为了面子,忍着痛,将手背在身后,一瘸一拐的去看宁泽的情况。
至于崔氏,在晋安伯心里,她已然是脚下之泥,不值得在意。
且她不但作死了自己,还带走了疑似是他血脉的孩子,更害得他的嫡子突发高热,如此种种,他能给她留条全尸已是情意深重。
宁泽这一病,病了差不多半个月,几乎要了戚氏半条命,晋安伯也是长吁短叹,怨恨上苍不公。
但宁泽的病情在某方面却保护了戚氏,忧心他小命的晋安伯无暇顾及其他,给了戚氏杀人灭口,圆满收场的机会。
某个夜晚,宁泽忽的睁开眼睛,略带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不是被大哥一刀捅死了吗?
难道他命大,熬过去了?
再一看,宁泽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自己的手,怎么这么小,不等他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股庞大的记忆便将他冲击得再次晕过去。
洗把脸清醒了一下的戚氏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依然昏迷的宁泽,忍不住流下眼泪,她的命怎么那么苦?
宁泽像是陷入了一个很长的梦境一般,挣扎无能,只得被动的随波逐流,一直到记忆的尽头。
两世的记忆成功融合的那一刻,宁泽恍然大悟,原来他回到了过去。
回想过往,已然清楚父亲母亲是什么模样的宁泽,对宁萧这个大哥自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到底是爹娘做得过分了,才会逼得大哥一步错步步错,而他亦有诸多不是,也难怪大哥那么恨他。
但大哥莫不是也重生了,不然,如何解释今生的走向不一样?大哥现在又在哪里,真的落水失踪,或是蛰伏某处?
想起今世的小宁泽晕倒前目睹的那一幕,宁泽忍不住轻叹一声,为何娘要这般恶毒?
可娘的恶毒,也是爹糊涂所致,若非爹一再纵容,若非爹狠心薄情,娘又怎会有作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