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开战,无论有无条件,无论城里城外,除了必须参战的修能者和军队,其他人都会躲到地下室,战争结束再出来。
而地下室多是用来保护老弱妇孺,很少有青壮会跟着躲藏,战时,哪怕他们不能上前线杀海怪,也可以在后方做些工作。
打扫战场,清点伤亡,烧火做饭,心里有活,总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当然,也有勇敢的适龄的男男女女到前线,做“捡漏”工作,所谓捡漏,便是对付那些小型的容易被修能者忽略的海怪。
许多普通人便是靠着“捡漏”,逆转了命运。
开战至今,各户人家地下室里的生活设施在经过不断的改善与调整后,已十分完备,人在其中可正常生活。
粮食储备什么的一般在入冬前便会储存彻底,足够熬过冬天,顺延至一个月的战期结束。
结束那一刻,若城池仍在,自是又偷得一夕安稳,若城池破碎,也便是大家一块死的下场,毕竟海怪什么都吃。
荣府,宽大的地下室相当于一所宅子,荣府上下皆搬到这里,荣李把荣布布托付给李大永夫妻,便要提前去防线做准备了。
“哇啊——”清楚祖父要上战场了的荣布布死死的揪着荣李的衣摆,怎么也不肯松开。
荣李瞧着荣布布哭得五官都没了的样子,无奈道:“小磨人精,你不放手,祖父可带你一起去了!”
荣布布一愣,带她去,万一她让祖父分心了,不是会害死祖父吗?
一想到这,荣布布便乖乖的放了手,只看着荣李,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瞧着荣布布的小样,荣李笑了,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乖,祖父去去便回,你在家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
听着荣李的话,在场的大人神色忧虑,哪可能去去便回,明明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荣李又抱了抱荣布布,看着戴在她脖子上的玉佩,心安了许多。
转身,荣李走出地下室,为以防万一,还在入口和出口多加了一层灵力保障,避免里面的人受到伤害。
才走出荣府大门,荣李便看到了来不及躲开的荣立成,没好气的道:“躲什么呢,小兔崽子!”
“爹,我来送送你……”荣立成被逮到了,索性站出来,抓着手,低垂着眼眸不好意思的道。
“送人还这么鬼鬼祟祟?抬起头来!”荣李一吼,荣立成立刻抬头。
一段时间不见,荣立成以为老父亲会因思念儿子而变得颓废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不但没有,荣李貌似还年轻了十岁。
荣立成酸了,他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他啊,枉他还巴巴的跑了过来,哎,白瞎他一片孝心了。
“人看完了,也算送过了,该去哪去哪,别在大街上乱跑,没得让海怪抓去吃了!”荣李一巴掌拍在荣立成头上,佯怒道。
“爹……”荣立成委屈的捂着头,他爹对荣布布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荣布布还是他闺女呢,他怎么也该捞个父凭女贵吧?
荣李没理会荣立成碎成一地的少男心,大步向前方走去,却在荣立成捧着受伤的心预备回去的时候,反手向他甩出了一枚玉佩。
冷不丁被亲爹拿东西砸的荣立成下意识的接住,仔细一看,这不是防御灵器吗?看样子,等级还很高。
荣立成瞬间笑了,捧着玉佩,看着他爹的背影,大声道:“爹,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你保重啊,我等你回来!”
荣李没回头,嘴角却翘了起来,“个臭小子!”
被一枚玉佩成功安抚的荣立成蹦蹦跳跳的回了租住的房子,这里也有地下室,战时使用地下室,房东是不收钱的。
“哟,这么高兴,碰上什么好事了?”房东是个胖大婶,正在收拾腌制好的腊肠,瞧着荣立成那样,不禁笑道。
“我爹是疼我的!”荣立成笑嘻嘻,不动声色的把玉佩收到了袖袋里,他也不傻,财不外露的道理还是懂的。
胖大婶被荣立成傻里傻气的笑容感染,也笑了,随手将一包腊肉递到他面前,道:“拿着吧,一天割一片便能吃得很香了。”
荣立成喜滋滋的接过,甜甜的喊了一句,“谢谢我漂亮大方的婶子!”
“啊哟,个兔崽子还敢打趣婶子了!”胖大婶笑着推了荣立成一把,接着收拾腊肠。
荣立成正要进房躲到地下室,却在看到一个从门前闪过的影子时,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是焦容悦,她拎着一把菜刀向防线赶去,荣立成追上她,“你带把菜刀去做什么?”
“我要去杀怪!”焦容悦停了停,冲荣立成说道。
“你一个小姑娘杀什么怪,别闹,赶紧回家躲起来,一会开战了,有你好受的!”荣立成说着便要把焦容悦拖回去,却被拒绝了。
荣立成还想阻拦,就在看到焦容悦手中的菜刀时换了副面孔,干笑道:“哎呀,你这胡闹什么呢?”
焦容悦没空理会荣立成,继续向前方赶去。
她的年龄够了,可以去防线上做捡漏工作,若能砍死一两只小海怪,或是砍掉一些部位,便能换取丰厚的赏金。
这样的话,娘的药费便不用愁了,弟弟妹妹也能吃上肉了,为着这个目的,哪怕豁出她的命也无所谓。
若不幸死在战场上,还能让家人每个月领得一笔抚恤金,再怎么也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似焦容悦这样为着家人,为着生存想拼一把的大有人在,他们不是修能者,不是士兵,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
但他们也有必须为之生死的目标,他们也有无所畏惧的支撑来源,为家,为己,和那些怪物拼了!
荣立成看着焦容悦义无反顾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悄悄的跑到焦容悦一家租住的小房间偷看了一眼。
“怪娘没用,怪娘没用……”焦母易氏正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哭得难以自已。
她怎么会不知道大女儿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是为什么,但她什么也做不了,这破烂身体起身都困难,何况是去阻止女儿?
焦容悦的三个弟妹抹抹泪,按着大姐姐出门时的吩咐,预备把母亲弄到地下室里。
地下室一早被大姐姐整理好,粮食和娘喝的药也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