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大南关。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起漫天的黄沙,拍打在残破的城墙上。
城墙上,大夏的旗帜早已被撕裂。
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城内,一片死寂。
往日里操练声、吆喝声、兵器碰撞声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街道上空无一人。
大南关,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雄关,如今已成了一座死城。
“将军,咱们……咱们还能撑多久?”
副将赵虎的声音嘶哑而无力,他原本黝黑的脸上。
此时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沈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剑柄上的铁锈已经将他的手掌磨出了血痕,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了,自从金蛮大军将大南关团团围住。
切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城内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士兵们已经断粮数日,只能靠着啃树皮、吃草根勉强维持生命。
更糟糕的是,伤员的伤口因为缺乏药物而开始溃烂,每天都有士兵在痛苦中死去。
“将军……”
赵虎的声音将沈毅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沈毅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营帐。
他的盔甲残破不堪。
脸上满是血污。
“报……报告将军,朝廷……朝廷派来的援军……到了!”
士兵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营帐中炸响。
“什么?!”沈毅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士兵的肩膀,“你再说一遍,援军到了?!”
士兵被沈毅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的,援军已经到城外了,还……还带着圣旨!”
沈毅顾不上再问,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头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营帐。
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手持拂尘的太监。
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沈毅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沉声道:
“末将沈毅,参见大人!”
太监斜睨了沈毅一眼,尖着嗓子说道:“沈将军,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金蛮犯境,大南关危急,朕心甚忧。特封兵部尚书之子,覃括覃大人为镇南大元帅,即日领兵三万,粮草五万石,驰援大南关,务必击退金蛮,保我大夏江山!”
“另,着沈毅为副将,一切听从覃括调遣,不得有误!钦此!”
听到这里,沈毅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太监,声音颤抖地问道:
“覃括?覃括是谁?!”
那太监不耐烦地挥了挥拂尘,尖声道:“大胆沈毅,为何还不接旨,你想抗旨不成?!”
“抗旨?老子抗的就是你这狗屁不通的旨!”
沈毅怒吼一声,一把将那太监从马上拽了下来,吓得他脸色惨白,尖声惊叫。
“沈将军!沈将军息怒啊!”
旁边几个士兵连忙上前,想要将沈毅拉开。
“都给老子滚开!”
沈毅一把将那几个士兵推开,指着那太监的鼻子骂道;
“老子镇守大南关这么多年,浴血奋战,到头来你就派个死人妖来传旨?”
“老子手下的兄弟们都快要饿死了,你他娘的还有脸让老子跪?”
那太监被沈毅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还嘴,只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士兵身后,指着沈毅颤声道: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咱家无礼,你就不怕……”
“怕?老子怕个鸟!”
沈毅一把抢过太监手中的圣旨。
“覃括?覃括是谁?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覃括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过?”
“不知道啊,咱大夏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该不会是哪个世家子弟,靠着关系上来镀金的吧?”
这时,一个年长的老兵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颤声道:
“覃……覃括,该不会是……是兵部尚书覃海的……那个孙子吧?”
“什么?兵部尚书的孙子?”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就是那个……那个远近闻名的小天才,据说饱读兵书,十几岁就能倒背如流……”
“读书读得好有个屁用!打仗是儿戏吗?就凭他也配统领大军?”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女帝这是要我们大夏的命啊!”
沈毅听着周围士兵的议论,脸色铁青,握着圣旨的手指节都快要捏碎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朝廷派来的援军,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将军……”赵虎脸色苍白地走到沈毅身边,颤声道,“现在怎么办?咱们……咱们真的要听他的吗?”
沈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目光中闪烁着愤怒、绝望和一丝……悲凉。
他知道,这道圣旨一下,大南关就真的完了。
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世家子弟,怎么可能指挥得动千军万马?
更何况,他还要辅佐这个毛孩子!
“哈哈哈……”
沈毅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啊!我沈毅戎马半生,到头来竟然要听命于一个毛孩子!这大夏……这天下……还有救吗?!”
沈毅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圣旨飘落在地。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不敢说话,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
大南关,这座他们浴血奋战了无数个日夜的雄关,就要这样拱手让人了吗?
“将军……”
赵虎无力地走到沈毅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营帐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终于,在午后阳光最刺眼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