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中唯一一个留着短发、身材微胖的赵玥儿,在看到警察们进门的刹那,毫不掩饰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我和陈书生、张家杰三个人比较活跃,其他人都是以听为主咯,或者问到什么了才答一下。”
“先说陈书生吧,就是比较爽快那种人,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讲,没什么弯弯绕绕。”
“他为人也很热心,小时候还有点‘中二’,现在好像不太会了。”
“虽然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过从小就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甚至还很善良有正义感咧,不然我们也不能跟他这么些年还关系那么好。”
“刘斯利的话,就是个小天才吧,记忆力超群,脑子转得贼快,你永远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正在思考什么东西……”
“这么说好像有点夸张了,反正他就是很聪明有想法的这么个人。”
“我有时候也纳闷,他怎么会跟我们这群普通人玩耍呢?可能是因为陈书生的关系吧,他俩是发小来着。”
“刘斯利和林妮塔好像也比较熟。”
“张家杰是个老油条了,毕竟很早就出社会,给人感觉比较圆滑咯。其实他小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还是比较仗义的。”
“严思琦的性格就比较内敛,不过我印象中小时候的她还是比现在要活泼一点的。”
“不管我们天南海北怎么聊,她脸上都只有淡淡的微笑。”
“也不知道她后来搬家去哪里了。我完全没想到她跟陈书生居然谈恋爱了。”
“灰绿色头发那个就是林妮塔,性格很独立,可能跟她的家庭有关吧。”
“听说她父母重男轻女,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她说大学以后都是靠打工养活自己了,家里没再给过一分钱,很艰难,但是也很了不起啊。
“所以她这些年就连过年都没回来呢。”
“还有一个叫吴恩的,存在感不太高,从小也不怎么说话,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今天看他还挺高兴的。”
“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好像都是陈书生帮他出头的。”
“我听说过陈叔叔公司的基金会,很多年前针对某个高中的贫困学生组织了一场资助活动,当时负责人就是张阿姨了。”
“听说是有人看到他们俩大吵了一架,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其他的无非就是说他们的公司捐了多少钱啦,贡献多少税收啦,反正没听说过什么负面的(消息)。”
吴恩留着寸头,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双颊微微凹陷,体型瘦削,视线与人对上时会立刻躲闪。
“本来我是想不来的,除了阿生和刘斯,我跟其他几个基本上没了联系了,我怕我在场的话会让大家放不开。”
“不过阿生一直劝我,大家叙叙旧,多接触一些人对我也有好处。”
“我也挺想见见阿生和刘斯,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参加。”
死者丈夫、陈书生的父亲陈可适,虽已年近五十,依旧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眉宇间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质。
“首先她爱女儿胜过一切,所以不可能自杀;
其次关于仇家,我是办企业的,生意上跟别人有竞争那也很正常,但我想不至于会结下这般仇怨。”
“最近没有听说她跟谁会结怨,她不爱出风头,也不争强好胜。”
“我儿子是不会恨张莉的。他虽然不是张莉所生,但这些年张莉对他算得上尽了母亲的责任。”
“他从来没有喊过张莉一声‘妈’,不代表他就会恨张莉,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吧。”
“一家人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我的一对儿女感情倒是很好。”
“这几个年轻人里面,刘斯利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在创业前就认识他的父母了,两家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梳分头穿西装打领带那个年轻人我看着有点面熟,应该之前到我家拜访过。至于其他人,我没什么印象。”
“十年前别墅外围就换上了全方位的安防系统,隔一段时间还会进行升级。”
“哪怕是一只野猫翻墙进来,系统也会发出警报,十分钟内没有解除就会自动报警。”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查监控,你们可以调查一下。”
“要进别墅只能走正门,面部和指纹识别两种方式都可以。”
“我们家佣人有几个,住家的只有小莫。”
“女儿住校,儿子在外地上学,我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平时基本上就是我妻子在家。”
“小莫当年是我前妻招来的,但是后来这么多年了都在服侍张莉。”
“前些日子听说小莫的儿子考上大学了,还是张莉帮忙介绍她儿子和学院的院长相识。”
“平时张莉对小莫不错的,当然小莫干活也到位。”
“总之我从来没有见过张莉对小莫急眼,也没听她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陈书婳稚嫩的脸庞上泪水涟涟,悲伤不已,回答警方问题时情绪几度崩溃。
“我上个周末回来她还好好的,还说等放暑假了带我去哥哥上大学的城市看看。”
“妈妈她不可能丢下我的,绝对不可能。”
“我爸妈的关系,用‘相敬如宾’这个词来形容比较合适。”
“我从来没见他们吵架,也没见他们很亲密。”
“哥哥和妈妈的关系就是很普通啊,毕竟哥哥又不是妈妈亲生的。”
“但是哥哥尊重妈妈,只是没有我那么热情而已。”
“哥哥很疼我,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案发当天与张莉见面的女性友人局促不安如坐针毡,一身装扮看上去富贵逼人。
“我和阿莉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刚好那天约了一起逛街,我们平时不经常一起活动的。”
“下午我们在人民广场高级西餐厅吃下午茶。吃了什么?当然是那里最出名最顶级的布丁和蛋糕。”
“我不清楚她平时都忙什么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没怎么一起活动的。”
办公室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只离开了几个小时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又回到组里准备继续奋战。
池星星彻底清醒过来,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拿起笔在记事本写下几个大字——
“如何投毒?”
叩叩叩,叩——
门外敲门声响起。
三长一短,他不需思考便知来者何人。
“郑局,这么早。”
他微微一笑,看向推门而入的郑学峰,并没有起身去迎接。
郑学峰佯怒把眼一瞪,“跟你说多少次了,像这种场合喊峰哥就行。”
他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又通宵了?你看看你那双大红眼啊。”
“这不是来新案件了,没办法啊。”
郑学峰应了一声,沉吟道:
“这个案件事关重大,涉及本镇甚至本市数一数二的富豪,牵涉面会很广,在调查过程中务必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
“是。”
池星星答道。
心底不由生出一阵困惑,郑学峰很少跟他这般打官腔。
以往无论多大的案子,基本上都任他自由发挥,给予充分的信任。
郑学峰面带忧虑,“那么,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个案子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和你的思路吧。”
“你不是通知待会儿八点半开专案组工作会吗?”
郑学峰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让你说你就说。”
池星星纳闷不已,但只能遵照领导的安排照办,将案件情况一五一十进行汇报。
他好奇地打量郑学峰那张眉头越拧越紧的脸。
他从未见过这个老大哥如此焦虑不安的模样。
郑学峰不知在顾虑什么,陷入了冥思苦想。
但不一会儿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目前来看,要重点调查的自然是死者家属以及贴身保姆,但是我得再次提醒你,调查家属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
池星星以为领导是为本次案件牵涉人员情况之复杂而感到担忧。
只要能快速破案,案件调查带来的不良影响也就能够最小化了。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知道的。我们会尽早把案子破了。”
郑学峰“嗤”的一下笑了,“这我倒是不担心,从清水镇出来的‘清水神探’,你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安的。”
对于这个不知谁起的滑稽名号,池星星倒是坦然接受。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郑学峰摆摆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没什么,总之就是要谨慎行事。”
难道是怕得罪富商陈可适?
但是,就算真得罪他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