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正月初二,病愈后的肖恒才回到了生产管区。
由于初四就要恢复正常生产,因此在初三这天,肖恒也像其他犯人一样,上午就把被单和一些该洗的衣服都清洗完了。吃过午饭后,趋小组人员午休之际,他才想起自己应该给看守所的张管教写封感谢信才是。当然他也很想对芊麦谈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一口气把给张管教的信写完后,已将近是下午两点多了。此时,外面还时不时有阵阵寒气袭来,冷得令人无法忍受。于是,肖恒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笔,跺了跺脚搓了搓手,然后来到监舍外的走廊里点了一支烟,在袅袅升起的乳白色烟雾中重又陷入了沉思。
该给芊麦说些什么呢?是倾向于情感?还是倾向于情谊?虽说“情感”与“情谊”这两个词仅仅只是一字之差,但在肖恒看来,这似乎关系到“推”与“敲”的用法,而且半点也不能马糊。以兄妹论吧,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以情人口吻论吧,似乎又没到那个时刻。只可惜,男女之间,除了这两种关系之外,还真一时找不出比这更为合适的表达方式了。再者说,自己与芊麦既非恋人,又非同案,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想来想去,肖恒觉得,既然二人都在服刑,那还不如以同改身份称谓好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茅塞顿开而感到欣喜若狂,高兴得连连拍了上午才刚刚剃光的光头,随后迅速掐灭了还有些明火的小半截香烟,接着一个急转身返回了监仓,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便伏在床铺上,摊开信纸,行云流水般的写了起来:
“芊麦同改:
新年好!
给你写这封信我是想了好久的,也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恰当,如有不便,还望你能谅解!”
……
初春的天气似乎至今都还没有从隔年冬季的寒意中走出,仅有两三个人的监舍里此时也显得格外清冷。肖恒只好揉了揉酸胀得很的眼睛,然后在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后,这才接着又往下写。
……
这时,肖恒还触类旁通地想了很多,他甚至还想起了自己读高中时曾悄悄地给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同学写信的情景,于是,他笔锋一转,又接着往下写:
“尽管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总觉得你并不陌生,尤其是你身上那种特有的亲切感更是让我一见如故。”
写到这里,也许是犯了烟瘾,肖恒在连打了几天哈欠之后,只好搁下了笔,在外面又抽了一支烟后,这才把信写完。
可是,等他想要把写好的信纸塞进信封里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足足写了七页。但按照狱内发信的规定,犯人每月最多只能寄两封信,而张管教却已占用了一封,现在若想把七页信纸装在一个信封里已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肖恒只好大做减法,把其中那些无关的,不必要的累赘全部删减掉,直到整封信减到只剩四页时,他这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