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这天,医院显得非常的平静,似乎这次的文艺汇演跟它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住院的病犯们可不这么想,毕竟这次文艺汇演的演员都是来自女子监狱里的女犯,这对于这些长年没见过女人的男犯来说,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病犯们一大早起来,就跑到走廊靠近大操场那边尽头的铁窗旁,踮起脚尖,伸长着脖子往楼下操场那儿望。
整个405病房里,就只有肖恒没有去,他不是不想去,而是因为没打个电话回家他没心情去。眼见快过年了,自己人却还在医院里。也是说,他当月仅有的一个亲情电话就会泡汤了。尤其气人的是,按照亲情电话管理规定,就算要拨打电话,也只能在警官的监督下在本分管区打,而且通话时间也仅仅只有5分钟。但即使这样,犯人们还是感到很知足,也很珍惜。要知道,一个亲情电话,对于一个想家的犯人是何等的弥足珍贵。特别是马上临近春节,肖恒不急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相对于今天能不能看到这场由女犯的演出,肖恒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在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往后机会还多的是。不过想归想,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种惆然若失的感觉。
上午十点钟,和平时一样,由于要打针,肖恒又下到了二楼的候诊大厅。
当他刚踏进候医大厅时,忽然从前面过道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他只感到这声音很特别,于是便放眼望了过去,谁知这一望不打紧,一望没差点把他的心眼儿都给惊出来了。
原来,说话的人是芊麦!此时,只见她正和其她两名女犯闲聊着。而也几乎是同时,那边的芊麦也看到了肖恒,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仿佛整间候诊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肖恒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见四周并无监管的警官,于是快步来到了芊麦的跟前,用一种几乎不敢相信的口吻问:“芊麦,你怎么也来了?”
“就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也有些感到意外的芊麦有点调皮地回答:“还不都是你们监狱举办什么文艺汇演,于是我也被派过来了。”
“啊!真巧。”肖恒挠了挠光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下。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芊麦也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芊麦,你和他认识?是同案呀还是?”就在芊麦肖恒二人谈话的当口,离芊麦最近的那个女犯指着肖恒好奇地问。
“是、是…是朋友!”芊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完后,脸上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怕是外面的老相好吧!”另外一名女犯也跟着闹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掐烂你的嘴!”芊麦故作生气,神情却显得极不自然起来。
“翠玉,还不快走,难不成我们在这里给人当电灯泡?”开头那女犯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便对那个叫翠花的女犯使了个眼色,然后拽着她的囚服往一边去了。
此时,过道里就只剩下肖恒和芊麦两个人了。
“坐着说吧,老远赶来,也够累的!”肖恒指了指靠在墙边的一张长木椅,心疼地对芊麦说:“我也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呢?”
芉麦并不回答,她也不坐,只是两眼专注地盯着肖恒,瞳孔里有关切,有光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良久,她才优雅地坐了下来:“在这里还好吧!”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还习惯!”像芊麦一样,肖恒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这几天感冒了,正在留观。”说完,挥了挥手中攥得紧巴巴的医药单子。
“怕是想老婆想病了吧!”芊麦心怀叵测地抿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整洁而雪白的牙齿。
“那、那有啊!老婆离婚了。”肖恒赶紧辩驳道,脸也涨得通红起来。
“啊!”芊麦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然后用一种极具同情的语气对肖恒轻轻说:“在这里可要好好服刑,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外面的家人都还在等着你呢!”
听芊麦这么一说,肖恒眼眶里的泪水就开始打转了。说真的,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啊!要知道,她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自己,反而还处身设法为自己着想。等泪花稍稍稀释了一点之后,肖恒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芊麦来。
虽然眼前的芊麦也与自己穿着蓝白相间的囚服,可是由于她丰满而均匀的身材,因此使得整身囚服显得那么的合理;一头整齐而光亮的齐耳短发,把她鹅蛋形的脸蛋衬托得更是妩媚无比;并且,在她雪白光滑的脸蛋上,你根本看不到一丁点皱纹。也许是长期不见阳光的原因,就连她耳朵上那红绿色的小毛细血管也隐约可现;还有,她的鼻子不挺,但也不尖,是属于让人看了很舒服的那种;尽管她的嘴巴两角有点微微撅起上扬,但并不影响她精致的五官;尤其是她的眼睛非常清澈明亮,仿佛有着磁性一般,让任何看过她的男人再也无法逃出。也许看上去她有三十多岁了,可在她身上的那种岁月沉淀之美,却使得她更有一种其她女人所无法企及的女人味。总之,这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也是一个风华正茂年纪的女人,如果她不是犯了罪进来了的话,也许在外面活得璀璨夺目的。
“你干嘛这样死死盯着人家看啊?!”见肖恒久久不肯回答老盯着自己,芊麦不禁脸颊上泛起了一层酡红。
“哦,对了,下午才开始演出吧!”为了掩饰自己失态,回过神来的肖恒,于是赶紧找了个话题。
“应该是吧!我们上午九点多钟赶过来的,你们监狱医院还专门给我们腾出了一个用来化妆用的房间,带我们来的几位女警官正在里头忙着安排呢!”芊麦说完,也不待肖恒回答,便轻轻握住了肖恒的手,有些心疼似的又补了一句:“怕是病还没好呢?看你手心凉凉的。”
顿时,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芊麦的手上绵绵不绝地传到了自己的掌心里。肖恒只感到自己快要眩晕,全身也软绵无力起来。谁曾想到,整整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异性有肌肤之亲。出于本能反应,他也紧紧抓住了那只握住自己的小手。
芊麦是个成熟的女人,她当然明白肖恒这一反常的举止意味着什么。她想挣扎,却没有半点力气。也或者说,她宁可就这样被对方握着,哪怕是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也好。似乎在她心里,肖恒已成为了她的永恒。
“麦姐,快点,警官清点人数!”是那个叫翠玉的女犯在催。
“好,我这就来。”芊麦一边飞快地回应,一边只好极不情愿地把手从肖恒的手中抽了出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万一被警官发现可就麻烦了。反正下午我还要下来打针。”肖恒极力安慰着。末了,他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在九管区一分管区,你呢?”
“五管区二分管区,下午再见吧!”芉麦说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随后,一股她身上特有的体香像茉莉花味似的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刺激得肖恒不由得一个激灵。于是,他使劲地抽了抽左边的鼻翼。是啊,他已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