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1991年。我第一次离开学校,我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远离父母,第一次外出打工,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深圳!
我国最大的南方开放城市,第一批,也就是最早的。别人是去淘金,而我却漫无目的。在学校对书已经开始了厌倦,而去南方时,却偷偷的带了本英语书,记得第一课是,Long long,ago.Long Long long ago.
实际上课文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但第一句英语句子却印在骨子里。
火车从南京西出发,到广州要44个小时。当然,这是最近的距离,但不是最快的距离。
妈妈告诉我,男孩子在外不要害怕!要胆大心细,到了车站小姨会去接我。
让我和舅舅一起听小姨的话,这个舅舅很老实,如果有前后眼对照的话,他就是我未来,三十年后的模样。老实,善良,但不会言辞,因此给人愚笨的模样。恰如三十年后,现在的我。
花城的火车站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富丽堂皇,窗明几净,心中想着大都市就该这个模样。刘姥姥进大观园,应该也是这种心情,我猜想,我应该带着一种敬畏之心,还有一丝敬仰。
当然这种好感,几个月后就会被打破,被春运打破!
春运会打破一切的世俗幻想。不管你平时什么模样,体面也好,寒酸也罢,让你无法去想。
火车站的出口,小姨已经到来。虽然好久不见,但仍一眼就认了出来。我们都不会煽情,只简简单单的说声,“跟我来。”
我和小舅夹着的蛇皮口袋,装的满满都是衣服。在站内没啥感觉,等出了站,才知自己的格格不入,不合时宜。农村的我们初到了城市,当然土里土气。
小姨也没有说。母亲交待的礼貌用语也没用上,小姨是自家人,肯定不会挂在心上。至于小姨父,这个名字我只听过。之后深圳的十年时间里我都没见过,至于和小姨的结局自不必说。
大概晚上十点多,我们终于到了驻广州办事处。
第一次住宾馆的我们,连门也不敢出,还是服务员看我们满身灰尘,要求我们去洗漱。并把我们送到洗澡间门口,我们研究了好一会,才学会用喷头。
第一次见洗澡间,第一次用暖风机,连洗澡间的人字拖鞋也是第一次见。自然小心翼翼,怕弄坏了,摔倒了,那就出洋相了。
洗完之后,突然发现不记得房号了。我和小舅大眼瞪小眼!哦!对不起,小舅的小名就叫小眼!
“往下?”我看着小舅。
“走!"小舅当先向下走?转过走廊发现到了大堂,再转,就得出房子了。
我看看小舅,“回,往上?”小舅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终于上了一层楼,确定是到了洗漱的地方,那就继续向上。
刚过转角,小舅又停了脚,原来廊门已锁上。我们找了一会,也没钥匙。
“开门,开门啊!”叫了几声没人应!“那我们去洗澡间,将就一晚上?”
我轻轻的问,不敢高声,怕叫声太大,惹城里人生厌。
开不了门,只得先返回洗澡间。谁知道,真有点背了!洗澡间的门也上了锁。本想着在洗澡间待一晚的想法也落空了。
“我们是出去开个宾馆,还是在走廊上等?”我看着小舅。
小舅说:“一晚多少钱?你有吗?”我摸摸口袋,妈妈给的400块还在。
“我没有!”小舅却叹了口气,“以前在家地下哪不睡过,就在走廊等吧!”
我们又回到楼上,过道门口坐下。几天的劳累,眼皮再也撑不开,就让眼皮打会架吧?心里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摇晃,睁眼只见小舅已经站在门旁。原来服务员第一次锁门时,也看过洗澡间,我们恰恰走错了,下了楼,与服务员错过了。
二次查房,发现我们没回来,就下来看看,在廊道门口看见昏昏欲睡的我们。我们连忙表示感谢,要是她不来,广州的第一晚就睡过道了。毕竟都是老乡,一个省的讲话听的懂。不像电视里讲的都是鸟语,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