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生问我为什么一直盯着将军的画像,我让他仔细看看将军的两颗眼珠子。
马生一直盯着骸骨,看不出个所以然,我踹了他一脚,让他看壁画。
他看着壁画上的许多女人,骂将军不过是生在好时候罢了,他不似我,他当初被分手的理由很简单,那女人觉得马生没钱没本事。
马生也哀求过,那女人说工作以后再说吧,原因很简单,马生找了工作,才能给她花钱。
他说忘不了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曾经的美好经历。
我们又把立着的棺材推到东侧的壁画前,这次换我踩马生,我踩着马生宽大的后背,上了立着的棺材。
马生为我打光,他这才看清壁画上的将军,那两颗眼珠子,是两个空空的圆形小洞。
我把手放在两个小洞上,果不其然,里面窜着冷风。
“两眼吹风?”马生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这一定有原因,我把两根手指按压在两个小洞口,刚开始的时候,风比较小,等时间越久,我感觉风的冲击力就越大,冲击力大的时候,隐约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由于阻力,我的两根手指被风挤出了洞口。
马生看到我若有所思,把手电扔给了我,我又仔细看了看两个小洞,里面相当深。
洞口有一个小豁口,应当是被什么东西磕碰出来的,很细微。
我告诉马生,小豁口或许是曾经塞过什么东西,后来被风挤出去了,我们也应该塞点东西。
马生从口袋里掏出来那支钢笔,他说这或许是两支,只是我们当初下铲时只打到了一支。
我把老式钢笔塞进去,竟然恰好,果然那伙人是有备而来,应当是先盗走了四室的东西,临走前发现了“眼吹风”这样的情况,又去定制了严丝合缝的钢笔。
如此一来,主墓室顶的盗洞,应当是这伙人第一次想要绕过这堵墙的时候挖的,只是失败了。
看来这堵墙不亚于上面那堵。
另一个小洞我们塞了些兑了水的压缩饼干、卫生纸,最外面是一节落阳铲的节杆,因为不能严丝合缝,我只能用手死死地抓住。
最开始的时候,隐约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后来我能感觉到节竿受到了很大的外向阻力,我只能更用力堵住洞口。
我们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声响了。
我虽然力气小,却不能停下来换人,否则风再出来,前面的都要功亏一篑,我双臂酸痛,站在立棺上本来就不好发力,与那小洞做着对抗。
终于在四十分钟后,我看到了西墙的“妇人启门像”似乎有点变化。
妇人启门,可追至东汉,就是墓葬中常见的一种画面,画着两道大红门,里面探出一位女子的头,好像正在期待着你的进入,是谓“妇人启门”。
马生见状,用力推着那道小门,但门开的相当慢,实际上全凭我这边堵住气流。
这时我们终于明白,那是一道机关,需要堵住东墙壁画高处的将军双眼,让气流移位,进而窜入其它位道,打开西墙的妇人启门。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第一,那伙人应当是在西墙外留了人,钢笔被气流顶了出来,但为什么他们还要带着钢笔离开,为什么不把钢笔留在墓室里。
马生给出的答案是像我们一样为了不留痕迹。
“可他们出了盗洞,钢笔不是也扔在了地上?为什么不带走?”我把马生问的哑口无言。
第二,如果钢笔被气流顶了出来,那扇妇人启门能开多久?我们到底进不进去,进去以后还能不能出来?
第三,那伙人究竟有多少走的是盗洞?有多少进了那篇门?
马生说机关门可以先用棺材顶着,我没有否定,但也觉得不可行,棺材如果顶了机关门,我们的高度就够不到将军的双眼了。
届时门夹断了棺材,这座墓葬本来就是死路,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况且棺材能用来夹门,那伙人早就用了。
我们两个人陷入了僵局。
如果呆在这里,一定是死路,如果进了那扇门,起码还有别的可能性,但极有可能是从一段死路走到了另一段死路。
快要顶不住的时候,门全开了,里面发出一阵恶臭,我几乎虚脱,钢笔也被气流顶出了将军眼,我从棺材上摔下来。
就是这几个瞬间,那扇门已经有了关闭的趋势。
我们两个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挪动棺材去拦住门,为了不功亏一篑,只好先跑进去,跑的时候我拿上了那支钢笔。
方才的事情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我们进了新的甬道,门也彻底关上,我们知道,这扇门关上,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们发现这篇西门的背后,全都是人手的抓痕,带着些已经泛起黑色的血。
打了灯,我毛骨悚然,里面是一排穿着现代衣裳的尸体。
方才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第一,门关了,就回不去了,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些血手印。
第二,我们在那些已经腐臭只剩骨头和衣服的尸体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上面记录着这座墓葬的机关,是通过气流改位而开门,这样的技术相当高超,由于那人写的字有些是“二简字”,我们推断出那些人大概是两千年之前来到了这里的。
我们发现,门里是十三具尸体,有一些尸体并不完整,支离破碎的,骨头也散了架子。
我们也随之推断出了钢笔带出墓却只扔在墓外不远处的原因。
门外有一个叫“刘泥生”的人,是个看门的,在他们第二次进入了将军墓的时候,有过争吵,随后那些人从地宫拿出来了所有东西,走了十六趟,才全部挪走,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一趟,发现门已经关了。
最可笑的是,最后一趟,是刘泥生告诉他们,再仔细搜寻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
马生嗤笑一声,对我道:“真她妈不要脸,意思是这个刘泥生,把所有人都关死了,然后自己把东西全独吞了呗,晦气。”
如日记所说,他们憋了十几天,中途有人神经异常,有人以人为食物,最后剩下几个人,也都死了,日记的主人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他不吃人,但力气大,人们拿他没办法。
“这么说,那个刘鸟为了确保把那些人置于死地,把定制的严丝合缝的钢笔带走了,然后出去又扔了?”马生推测道。
我告诉马生理应是如此,人心当真难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