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时的意识通常包括那个时期的知觉、思维、情感、表象和愿望——你正集中注意的所有的心理活动。你既意识到你正在做的事情,也意识到你正在做的这个事实。
这段话出自一本心理学书籍。
南宫辞因为失眠的困扰,他最近一直在读一些奇奇怪怪的书,这本心理学书籍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康山和周江河,南宫辞还把颜夕、伍思思、池文洛归类为同一种女人,当然是从外形上归类的,因为他并不完全了解她们。但是从已知的一些情况来看,池文洛显然比那两位幸运,就算她们的丈夫都是一般男人,甚至是非常一般的男人,但是池文洛最起码拥有财富啊!
颜夕生前名下没有房产和车,伍思思生前住在出租屋里,名下啥固定资产都没有。池文洛名下有豪车,就算那些八卦有一半内容是真的,她还拥有工作,经营管理两个四S店,这样的工作机会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目前,这三个女人还因为她们的丈夫,多多少少有了些牵连,当然,这个牵连只是南宫辞的意识。
从游泳馆回来后,南宫辞又陷入了这样来来回回的思维旋涡里。他已经习惯站在资料墙前面了,拿根烟点燃,眼神在几张照片上来回切换,小口抽一下,烟灰燃烧的很慢。
向莞拿着周江河的婚礼照片,刚想要离开,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报警电话,泉城一个景区内有两拨人打起来了,因为停车位。唉,都啥年月了,还有因为停个车打架的。
向莞今天值晚班,她不得不去现场处理,当然还有一个同事一起去。
路途并不远,十分钟就到了。向莞到的时候,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另一个坐在地上,两个男人还有孩子都被周围民众劝和到了旁边。
向莞第一时间查看了躺着女人的伤势,不碍事,看着挺年轻的。随着周围人的叽叽喳喳,事情大概也就了解了。
“救护车马上就到,两位女士到医院救治,其他人跟我回局里,我们要录口供、立案调查,当然所有人都会留下案底。”
向莞话音还没落呢!救护车就到了,而地上的两个女人在没有人扶的情况下都站起来了。
哦,原来是装的,起来了就没事儿了?
最后,她们都被现场教训了,因为她们浪费公共资源。
其实就是一些口舌,两个女人互推了一下,就都想到了“碰瓷”这个词,而男人们只是动了嘴。
“我的权利我一定会争取的,明明是他们不讲理,还恶言相向,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有她那样不讲理的女人,蛮横无理……”
当事人之一在为自己辩解,而她的男人拉了她一下,示意算了。
“以后遇到事儿啊请理智一点,大家都各让一步,事儿就简单了,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况且还有孩子在旁边看着呢!请做好榜样。”
向莞只说了这么多,然后调解协议完成,做好记录就回局里了。
“向姐,咱们对她们太客气了,就应该请回局里做笔录、留案底的。现在的女人都太任性了,哦,当然不包括你。人们都说一个好女人能改变一个家庭三代人,当男人们气血上头时,女人要是能及时灭火,那么很多打架斗殴都不会发生的。她们倒好,自己先动手了,男人只动嘴了。也是,男人要是动手问题性质就变了。”
小李去年才从警校毕业,只有二十三岁,今年才跟着出外勤。
哈哈,看看很多事情都可以怪罪到女人头上,怎么不说男人不作为呢?
“她们还都年轻,只是逞能而已。过几年就好了,有孩子在,咱们也就不要太过于较真了,给她们个教训就OK了!”
向莞只是陈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有什么高风亮节,也没有什么道德模范,她认为这就是最客观最正确的做法。
这个小插曲让向莞又想起了颜夕和伍思思,颜夕没有为自己的权利争取过吗?真就到了穷途末路,只能死吗?伍思思为什么不报警?她在反抗,她不信任警察?杨云州威胁她了,还是张刚在监视她,或者说就是张刚把她推下楼的?
张刚有不在场证明啊!而且是经过查证的、确切的不在场证明。那就是杨云州干的?他为什么要伍思思死呢?伍思思握着他什么把柄吗?
向莞都要疯了,越查问题越多,还都是猜测,别说直接证据,就是间接的都没有。
直到晚上八点,向莞还在查看一些资料,晚饭都没有吃,中午在南宫辞家吃多了,现在才有一点饿感,但是却不知道吃啥!
黑夜再次降临,喧嚣的都市迎来了安宁,奔波的人们回到了家,休整身心。
南宫辞昨天晚上睡得特别早,九点多就困了,不出意外早上四点多就醒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决定起床,收拾好自己,他打算来个绕城骑行活动,好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
泉城是旅游城市,近几年随着国家基建的大力发展,泉城越来越漂亮,尤其是它的公路,是出了名的宽敞、有序,道路周边绿荫环绕、花开芬芳。
南宫辞从自己家出发的时候,还不到六点,街上的行人很少,这样也非常有利于他骑行,可以在人行道上快速行驶。
他的新家在新城区这边,四周的公园就好几个,而且还有两所私立高中,所以近几年是比较繁华的地段。出小区门往东方向走,大概五六公里后就到了郊区,这里有一个大型的体育公园,里面还有个小型的山地自行车场地。南宫辞决定骑到那里去,一个来回十公里,运动量还可以,时长也能接受。
今天是五月二号,长假的第二天,阳光明媚、和谐安康,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心情自然也非常舒畅。
大街上不多,公园里人不少。
南宫辞把自行车停到了公共停车区,已经停了好几辆共享单车了,当然路边的轿车也不少。
他想绕着公园走两圈,顺便欣赏一下盛开的蔷薇和丁香花。
穆燕燕女士最喜欢鲜花,一朵黄色的野菊花她都能欣赏半天,一个劲赞叹它们惊人的生命力。
有这样一位母亲,南宫辞曾经一度以为世上的女人都这么可爱、坚强。其实不是的,穆燕燕女士这样的女人恰恰是少数,因为她的生活没有大风大浪,而且在她的成长路上,从来没有缺少爱——父母的、兄弟的、老师的、朋友的、丈夫的、儿子的爱。
南宫辞很少看见自己的母亲暴跳如雷、情绪失控,她总是那么淡定从容,如一朵花那般盛开、凋谢、再盛开……盛开时尽情美艳、凋谢时无怨无悔。
这半年时间里,他总能想起自己母亲的言行,每每想起心中都是满满的敬意。
这个季节鲜花开的最是漂亮,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分享给穆燕燕女士。
球场传来叫好声,南宫辞只是抬了一下头,他觉得满场荷尔蒙没有娇艳的花朵好看。
可是,周边的人越聚越多,掌声也络绎不绝,南宫辞也抬起脚走了过来。
小型足球场上有两个小男孩在奔跑,他们的父亲看着对面的排球场地,两支球队在打比赛,看着很是专业,周围的观众站了一圈。南宫辞也找了个空档,成了观众。
确实很专业,发球、二传、扣杀、跑位都很有范,可以看出来这帮人是学过练过的。
一个漂亮的扣杀,又是掌声阵阵。球打的漂亮,人也很不错,南宫辞发出了这样的认可,同时也认出了对方是谁,而且在这个场地,他之前是见过这个男人的,而他家里的资料墙上还贴着这个男人的照片。
南宫辞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他——杨云州,比之前在游泳馆看得更清楚。他运动时候的头发是没有用发蜡的,很飘逸的头发,额头的头发长度到眉毛,看着更加的年轻有活力。
看来他不仅是头脑活泛,他的运动细胞也很发达,排球这项运动他玩的很棒。
南宫辞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站在那里观看比赛,同时也打量着杨云州。这局很快结束了,他到休息区喝水去了,众人也都纷纷下场休息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七点半了,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
新一局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但是球场上没有杨云州的身影,南宫辞看见他拎着一个运动包向北边走去。南宫辞也慢慢跟了过去,只是两个人一个在场地左边,一个在右边。
快走到路边时,南宫辞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这辆车更加眼熟,也就两眼,南宫辞就确定这是池文洛的车,因为他看见了车牌号码,作为有钱人,她的车牌号码是三个相同数字,非常好记。
南宫辞还在寻思开车的是丈夫还是妻子时,杨云州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随后又打开了后边的车门,这样南宫辞就很清楚的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真是有点意外,开车的是池文洛。
妻子开车来接丈夫的朋友,丈夫并不在车上,这种事情常见吗?
而且,丈夫的朋友非常熟练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南宫辞快速的走进人群里,一支庞大的暴走队伍正好路过他站着的地方,他也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车开走了,南宫辞最后看了一眼车牌号码,是的,没有错。
在走了一圈后,南宫辞找了个休息区坐下了,正好能看见池文洛停车的地方。
原来之前停在那里的车也是她的,原来那个熟悉的感觉是真的,原来……
那些总绕在心头的意识都是存在的,熟悉感的由来是因为曾经真的看见过,它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南宫辞回到了家,身体有疲惫的感觉,但是头脑却很清晰。他想给自己做碗打卤面,好驱除身体的疲倦。
今天向莞不值班,她想和南宫辞聊聊自己的想法,所以就打包了一些早餐,敲响了他的家门。
“哎呀,你都吃上了,也好,给你的打卤面加点菜。”
向莞把打包盒里的食物倒在盘子里,一点也不生分的坐下和南宫辞一起用餐,只是她抬头看了一眼资料墙,发现那几张照片改变了摆放顺序,而且多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照片,看着很眼熟。
嘴里的包子很美味,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但是视线很诚实的总飘向那里。急什么呢?都摆到台面上了,一会儿慢慢聊呗!
“这个女人是周江河的媳妇吧!和这张结婚现场的照片不太一样,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更加清纯一些。”
经过反复观察,向莞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墙上的池文洛照片是南宫辞从朋友圈截取的,当时池文洛大学即将毕业,在大学校园拍的,她发到了朋友圈。
“她叫池文洛,毕业于泉城理工大,比我高两届。三年前嫁给了周江河,做过平面模特,我和尹子亿都认识她,在大学期间来往很频繁。”
“啥?这怎么又变复杂了?现在这情况就是你们都有关联?尹子亿认识颜夕和你,你又认识池文洛,而池文洛是周家媳妇,她丈夫又认识杨云州、康山、张刚、伍思思,等会等会……”
向莞在资料墙前站定,用手指一一的点着墙上的照片。
“杨云州认识池文洛,我今天早上看见他们同坐一台车。”
南宫辞的这句话,成功的让向莞的眼睛大了好几度,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辞,而南宫辞坚定的点了点头。
在向莞的注视下,南宫辞转身走进小卧室,拿出了一张漫画,上面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和墙上的女人都很像。
她拿过来,仔细比对,眼睛、眉毛、嘴巴……
“这是尹子亿画的颜夕,二十出头的颜夕,她和池文洛的气质很像,就是颜夕的脸更圆一些。你看看伍思思,她的脸型更像池文洛。这张照片不明显,你可以找找她二十出头的照片,我想很多脸盲的人会认为她们三个是姐妹的。”
向莞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张伍思思的照片,是在她家取证时拍的,放大的相框就放在电视柜上。
“其实,你第一次给我看伍思思的照片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就是她们三个存在某种联系的感觉。哦,那时候,正好我们大学同学聚会,提到了池文洛师姐。后来,我们还见了几次面,这种感觉总在我心中,很是困扰我。
今天看见她和杨云州在同一辆车上,这种感觉就对上了,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是真的有联系,她们的丈夫都彼此认识,还都喜欢赌博,她们也有可能认识,这中间还多了个杨云州。
杨云州是中间人,是他把她们的丈夫聚到一起的,也是他给这三个丈夫提供了场所,他还陪同玩耍。现在康山死了,张刚在杨云州的洗车行上班,周江河还和他有联系,而且……”
南宫辞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话他其实不想说,尽管还是猜测,但是这是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高。
“今天杨云州和池文洛坐了同一辆车,而周江河并不在车上,这说明了什么?”
南宫辞还是很慎重,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想听听向莞这个警察的想法,基于这个事实而产生的想法。
一顿早饭的功夫,向莞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一会儿瞪大了眼睛、一会儿张大了嘴巴、迟迟的不知道说什么。现在面对南宫辞踢过来的皮球,她怀疑自己能不能接得住。
“这说明了杨云州喜欢池文洛,不对,他喜欢像颜夕、伍思思、池文洛这一类型的女人。这么说的话,杨云州就是那个问题所在,颜夕为什么自杀、伍思思跳楼都和他有关~~呃呃,那这样的话池文洛也有危险?不对不对,就算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也不至于把人玩死啊?还是感觉怪怪的,池文洛是周家的儿媳妇啊!杨云州有那个胆子和她苟且吗?周江河就算再傻,也没到那个地步吧?
很奇怪、很复杂,要不是咱们想错了,要不就是事情不是这样子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怀疑、质疑,这就对了。
南宫辞没有立马说话,他把三位女士的照片又摆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和她们的丈夫照片并排。
向莞拿出手机把墙上的信息拍了下来,他们都需要冷静思考思考,当然还需要新的证据出现,或者是活着的人出现一些事情,使一切更有说服力。
“南宫辞,我先回去了。就目前咱俩掌握的这些,都是纸上谈兵,没有说服力,伍思思的案子还是成立不了。其他人都是意外,已经被定性了的意外,只有伍思思案还未结,这面墙上的信息只能帮助咱们找到证据。
找证据这事儿交给我,我有种预感,我快找到那个潘多拉魔盒了,寻求真相的路程真漫长。谢谢你,如果不和你聊聊,我会憋死的,也不能坚持下去。就算找不到,我也不会太失望,因为我尽力了。”
这是向莞第一次对南宫辞表示感谢。
“向警官客气了,寻找真相是我的爱好,能在现实生活中参与这样的寻求过程,我很荣幸。当然,我一个老百姓如果经常遇到这种事情,那么将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向莞走了,南宫辞坐下来抽烟,他一直在控制抽烟的频率,但是一旦他陷入思维的枯竭时,总是很想念香烟的味道。这是个坏习惯,可是习惯一旦养成,就真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