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以千钧之力深深扎入巨蛇庞大的身躯,巨蛇疼痛难忍,竖直的瞳孔骤然收缩,露出极端的痛苦与愤怒。
它疯狂地摆动着粗壮的蛇尾,企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侵袭,但即便如此,它仍紧紧咬住白银不放,口中的獠牙深深嵌入其血肉之中。
白银在巨蛇的剧烈摇晃下,仿佛一片随风飘摇的落叶,身体被无情地甩来甩去,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痛不欲生,肩胛骨仿佛已承受不住重负,即将碎裂开来。
“狠呐,为达目的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崖顶之上,怜人轻转动着红伞,看着这一幕好戏,嘴角的笑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对于白银这颗棋子,是愈发满意。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月色迷蒙,轻轻落下这句,怜人的身影随着红伞飘动,逐渐在空中化作虚无,诡谲地消失了。
“松口!”见巨蛇剧烈摇晃挣扎也不肯放下白银,祁夭夭眼神一凝,用力将剑刺的更深。
见她这般,白银暗中略一施法,巨蛇便痛不欲生,狰狞地甩动蛇尾要攻击祁夭夭。
“不好!”顿时白银脸色一变,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手中凭空凝出冰刃,狠狠刺进巨蛇的眼睛里。
无论是人是妖,眼睛都是最脆弱的部分,果真,在那一刹那,巨蛇因剧痛而全身有一瞬间的僵直,似疼得麻痹了。
祁夭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调动起全身澎湃的法力,犹如江河汇聚成海,一股脑儿地注入刺入巨蛇体内的木剑之中。
随着法力的涌入,木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带着破竹之势,一举刺向巨蛇的要害。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巨蛇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刺眼的光芒中炸开,白银和祁夭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波动震飞。
白银措手不及猛烈地撞击到旁边的树木上,背脊似乎发出声轻微的咔嚓声,他脸色骤然失了血色,随即重重地落到地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分身被毁,白银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心口骤然紧缩,猛地吐出口血来。
吸收了师父的魂魄后,好不容易缓和的伤再次撕裂开来,伤上加伤,一时间白银瘫倒在地上迟迟爬不起来。
同样,祁夭夭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一片血色从头顶蔓延而下,染红了她的视线,身上每一寸的骨头都好似断裂了般。
痛,每一寸骨头都在痛。
祁夭夭浑身疼到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她强撑着一口气,看向倒在另一边的白银。
“阿青……”祁夭夭试图爬到白银身边,奈何浑身早已没有一丝力气。
“阿青……”
视线渐渐模糊,遥遥相隔,祁夭夭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见她晕过去前还不忘自己,白银嘴角勾起抹隐晦的笑,随后一同倒下失去意识。
难怪怜人说他狠,竟然不惜以自己为饵,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从而在祁夭夭心中占据更深的分量,避开他的嫌疑。
战争的喧嚣逐渐掩映在弥漫的夜色下,厚重的、沉甸甸的压在林间的事,都被夜色所一点点吞噬,不剩一点声音。
直到过了很久,天边终于泛起一丝微光,渐渐地日升而上,阳光洒落而下,照亮林间这一片狼藉。
天光大亮,彼时躺在道观中的夏唯才悠悠转醒,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他有些不适地避开刺眼的日光,意识慢慢清醒,反应过来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他第一时间看向灵台上的师父。
“师父!”
夏唯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灵台边,紧张地上下打量,确定师父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被那蛇妖吃掉。
刚松一口气,随即席卷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夏唯再回想起来师父魂魄消散的那一幕,锥心刺骨的疼。
但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夏唯收了收心态,在师父的身体周围布置下结界,然后快速跑出道观,跟着一地打斗的痕迹追上去。
他被那蛇妖打晕,昏迷了那么久,天都亮了,不知道祁夭夭他们现在怎么样,千万别有事啊。
夏唯顺着那巨蛇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了山崖边,就见到一地的狼藉和所有人倒地不起。
他瞳孔猛震,心神惊惧冲上去:“师兄?!师兄你们怎么了?”
一个个查探过去,万幸的是,他们只是陷入了昏迷之中。知道这点后,夏唯四肢一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周身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心中充斥着后怕。
他还以为,他又要再次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
还好,还好……
夏唯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四肢打颤爬到祁夭夭身边,试图叫醒她:“师兄,醒醒。”
可是祁夭夭似乎伤势太重,怎么也叫不醒,无奈,夏唯只是换个方向去叫白银。
“阿青姐,你醒醒,阿青——!”
突然,夏唯脑袋一阵刺痛,陌生的画面快速闪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模糊觉得这和白银有关。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狠狠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带回去好好疗伤。
但是无论是白银还是祁夭夭,所有倒地的人都因为伤势过重,没一个清醒的,夏唯于心不忍,干脆直接一个人扛下这重任。
不就是把人背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雄赳赳气昂昂,背了两个人回去后,腿都是打着弯的。
夏唯之前在山上的训练就总是偷懒,这会儿算是知道厉害,走两步喘一下,这山路又崎岖不好走,他背着祁夭夭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进,生怕把人给摔了。
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发出一声感慨:“我真服了。”
足足把十九个人一步一拐,完完整整地背回道观,夏唯浑身上下早已青一块紫一块,为了不让师兄们伤势更重,他只能在承受不住摔倒时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们给护住。
活爹,一个个都是他的活爹。
然而,他还来不及松口气,脸色就猛然大变,左看看右看看,带回来的只有十九个人,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
莫远!
对,莫远,莫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