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音,过来。”
付容站在灯火阑珊处,身后是万千灯火,映照得他眉眼愈发深邃,恍惚间温予然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少年,褪去青涩已锋利如开鞘的剑刃。
记忆在时光的洪流中重回,错乱间温予然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就是见音,跨越百年再见爱人,“她”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对付容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只是怔怔地唤着他的名字:“小容……”
当年相遇时,按照人间的算法,付容正值十四五岁的懵懂年纪,而见音早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说起来付容还应该叫她一声姐姐,可惜他从来不肯。
听到熟悉的呼唤,付容心间蓦地颤了颤,他死死盯着温予然,那眉眼间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即使在人间摸爬滚打受尽委屈,付容也从来没有流露出半点软弱的姿态,可在这一刻,他竟红了眼眶。
他的见音真的回来了。
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付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所想,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抱住温予然,将人紧紧揽进怀里,诉说这百年来的思念。
“见音,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见音,见音……”
他用力抱着温予然,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恨不得把人拆之入腹,再也不分开,可实际落到人身上的力度却又温柔小心极了。
说到后面,甚至不禁声音有些哽咽,只能不停地叫着见音的名字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然而付容内心狂喜的热度还未褪去,怀里骤然一空,他被就被温予然用力推开,后退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见音……”
付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有些呆滞。
“我不是她!”
温予然猛然回过神,脸色不由有些苍白,她刚才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被付容口中的见音所取代,温予然只觉得荒唐,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不是温予然,她该爱的人也不是江一明,这十几年的人生因为这份记忆说推翻就推翻,就像是好好走在路上横降一个亿的负债,要她怎么接受。
察觉到她身上细微的变化,肉眼可见地付容眸底浮现起失落,他期待的不是温予然,而是拥有共同记忆的见音。
然而这并不能打击付容的信心,已经见过见音一面,他相信等温予然完全消化掉记忆后就能重新变回他熟悉的见音。
想到这儿,付容看向温予然的眼神愈发柔情,他极力克制住心底的焦急和阴郁,试着朝温予然伸出手:“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温予然避开他的触碰,整个人都快混乱了,可脑袋却越发清醒,坚定自己的想法:
“付先生,我并不是你要等的人。”
闻言,付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住,半晌他自欺欺人反驳:“那是因为你还没完全记起我。”
“我知道,”温予然打断他的话,异常坚定:“我知道你和见音之间所有的事,也清楚你为她付出了多少。”
“可我不是她。”温予然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远离付容,她的脸色在清冷的月光下苍白到几乎透明,却依旧无法挡住她眼眸中明亮的光芒。
付容看着这样的温予然,心口一慌。
“我是温予然,我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爱人,这二十一年的人生不是假的,所以我没办法成为你要等的见音。”
“我跟你绝无可能。”
说句自私的,她凭什么相信梦里的一切是真实的,那是付容强塞给她的记忆,而并非她亲眼所见,更别提一定得愧疚不安。
当然这样的话,再看到付容面对见音时流露出的那份脆弱时,温予然就无法开口了。
之后良久的沉默横杠在两人中间,落下决绝的话语,付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见他这样,因为见音在记忆里残留的情绪,温予然也跟着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即使她再不愿意相信,可潜意识里温予然已经承受自己前世就是见音。
可她没有那么大义,人总归是自私的,温予然的心早已偏向了其他人。
她抿紧唇,愧疚地垂下眼眸,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于是转身就要离开。
“为什么?你明明记起我了,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
在温予然转身离开前,沉默良久的付容终于开口了,他嗓音低低哑哑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偏执低吼。
温予然听到他的质问,没有回头:“因为我是温予然,不是你的见音。”
她抬脚就要走,却忽觉脖颈一痛,意识骤然陷入黑暗,身后的付容不紧不慢接住她软绵绵倒下的身体,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温予然的脸,眼底遮天蔽日的幽暗几乎要漫出。
“对,你说得对,你不是我的见音,我的见音还没回来。”
他的眼眸很黑,不经意间闪过偏执的光,继而嘴角噙起笑意,抱起昏迷的温予然语气淡淡开口:“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回来的。”
之前付容生怕自己压抑的脾性会像前世一般伤到温予然,所以一直克制着,等着她想起一切,主动回到自己身边。
可现在他不愿意继续忍耐,再忍耐下去自家老婆都要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付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见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付容强行带走温予然,摸不透接下来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有一点,上了车后他眸光瞥过套在温予然手腕上的银镯。
已经紧缩到将她的手腕勒出血痕来,无疑是昭示温予然对于见音和他的抗拒。
意识到江一明在她心里的份量,付容薄唇微抿,眉头一压,周身气场阴沉得骇人,随即诡异地盯了温予然许久,低低一笑。
至于被他惦记上的江一明,被人打晕后拖到巷子里狠狠挨了一顿揍,几乎是把人往死里整,生生把江一明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