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监局,妖监局的人来救我们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紧绷的神情松懈下去。
硝烟弥漫在这处战场之上,一个两个灰头土脸地搀扶着同伴,在场的人类虽然不清楚他们是谁,但听到同伴的声音,也跟着安心下去。
妖监局的人就像是一面坚固的围墙,不需要他们再出手,就能有序且快速地解决掉所有隐患,将所有学生牢牢保护起来。
这强有力的安全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妖邪被消灭,祁子辛握着剑的手一松,玄铁剑哐当一声掉地,她自己也是双膝一软直接坐到地上,等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同学,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妖监局防卫队一员走到祁子辛跟前,俯下身询问,那身制服带给人由衷的安全感。
祁子辛没憋住,一大小姐也被吓得不轻,当场崩溃大哭:“没有,我没受伤,就是、就是差点死了……”
她抽抽噎噎断断续续说个不停,可见真的被吓到了,防卫队队员单膝跪地,没有要求其他,而是守在她面前一直轻声安慰,说着没事了。
而另一位带头的队长走至祁夭夭和小花面前,崇敬地朝她们敬了个礼:“感谢两位的帮助,你们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然而祁夭夭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后被抬走的鸟妖身上,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只是空白着开口询问:“他是死了吗?”
防卫队队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愧疚染上冷峻的面庞,“抱歉。”
看那鸟妖青涩的面容,当是个还没经历过事的,他的未来本该还很长,能见识到更多,可现在鲜血浸透了他的卫衣,胸口更是破了个大窟窿,惨的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小花同样见证了这一切,她心里也不好受,但第一时间还是更担心祁夭夭的状态,她上前挡住祁夭夭的视线,不禁担忧唤了声:“幺幺。”
不想祁夭夭反问她:“小花,妖也能转世投胎吗?”
这一问险些让小花绷不住,忙不迭眨眼掩饰下眼眶的湿润,重重点头:“能,他这辈子积了这么大的德,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听到她的回答,祁夭夭眸光微微闪了闪,捂住胸口兀自低喃:“那就好,只是死亡这么痛吗……”
生与死这个概念对于她来说太过模糊,更加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当时那一幕,心头的震撼迟迟褪不去。
为了避免她深想下去,小花提及白银打断她的思绪:“幺幺,我们还要去找小白。”
经她这么一提醒,祁夭夭才反应过来最初的目的,就是追着白银来的,现在状况这么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想到小白瘦弱的身躯上也可能会出现一个窟窿,她当场就有些禁不住了。
不行!
平时祁夭夭稍微磕到手指都痛得要死,她无法想象被捅穿胸膛的痛楚,于是收好震天钟,转身朝着黑色光柱的方向疾驰。
“同学你去哪?我们现在要带你们去安全地带。”
“祁夭夭,你不要命了——”
然而,任由后头的人怎么呼喊,祁夭夭都没再回过头,甚至运转起仙术,转瞬之间便离开数十里。
等她赶到那光柱所在地,发现周围的邪气愈发浓烈,像是无数双无形的手,在空中挥舞、扭曲,肆虐得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而原本平坦的圆形广场此时变得坑坑洼洼,只见两方人士互相对峙着,一方是在半空中散发着浓烈妖气的女人,看不清面容,唯有那眉间一抹殷红,不断吸收着周遭的邪气。
祁夭夭一眼认出了她旁边的红伞,正是先前闯入林清也话中世界的怜人,顿时明了这是谁的手笔,从地底跑出的大半妖邪站在了她们那边。
而另一方,则是以夏唯等人为首的妖监局众人,两方对峙,剑拔弩张的氛围隔得老远都能清晰感受到,如同紧绷的弦,稍有动静,便是一场大战。
祁夭夭先是把四周扫了个遍,没有见到小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而后目光不期然和远处的白银对上,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人身,祁夭夭自然认不出来,只是他的出现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这不就是大型暴露身份现场,只不过两人都以为自己掩藏得挺好。
两两相望,却碍于这局面无法多说些什么。
“幺幺,你看那。”
这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被圆形广场中央独立出来的势力吸引了注意力,就见一个青色的身影摇摇晃晃站起,凌乱的长发随风飘散,已是半白。
等他缓缓抬起头来,祁夭夭和小花只觉心口猛地一滞,震惊地发现这人竟是前不久她们放走的那个道士。
他原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此刻却已显佝偻之态,仿佛时光在他身上骤然加速,短短时间青丝成白发,只是那容颜依旧保留在当时罢了。
而他脚边,赫然是已了无生息的蛇妖,她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为什么……”
那道士抬起头望向悬浮在半空中为首的几乎被邪气吞噬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身上,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曾经对爱人的温柔与炽热,如今只剩下空洞与冰冷。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来晚一步的祁夭夭对现在的局面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在场的人除了那道士之外,都面色凝重,无人轻举妄动。
再次看到有人死亡,还是曾经有所接触的蛇妖,祁夭夭不知为何心口揪了一下。
她目光紧盯着道士,手下悄然运转起功法,而后就见那道士形同枯槁上前了一步,绝望深深烙进他的灵魂,他子然一身站在战局中央,沉默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众人就听他细数起自身的罪过:
“山门覆灭,同门尽殁,酿成如今局面,是我识人不清,我……该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就见那道士有所动作,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掌间凝聚,转瞬成为一把光剑,寒光凌冽,直逼脖颈。
他面色决绝,下定决心要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