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傅也不说话,径直往里走,阿赞Nangya也在后面跟着进了存放骨灰盒的大厅,我只得赔着笑对那中年男人说:“郭师傅要带我找点儿东西。”
“找啥东西能来这儿啊?”中年男人满脸疑惑。
我说:“找、找我亲戚的骨灰……”我实在编不下去了,看到郭师傅和阿赞Nangya已经走进去,我也快步跟进,心想爱咋咋地吧,这烂摊子我可收拾不动。
进了大厅,看到郭师傅径直走向里面,停在某排木柜前面,伸手去拽其中一个格子的小门。门上有小锁头,他连续拽了几次也没拉开,但仍然面无表情地拽着,发出哗拉哗拉的响声。我生怕他这种状态再用拳头把玻璃门砸碎,就低声让阿赞Nangya想办法。阿赞Nangya开始念诵经咒,郭师傅停住手,开始脱衣服。
我傻了眼,连阿赞Nangya也有些意外,那值班的中年男人走进大厅,问郭师傅到底要找谁的骨灰,他可以帮着查。我连忙走过去,对他东扯西扯说了半天,那中年男人有些不高兴:“那也不能随便就带人进来吧,和我打个招呼不行吗?哎,他干啥呢?”
回头看,见郭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脱个精光,我只能看到他半个身体,好像是跪在地上正在磕头。那中年男人再也不想听我废话,把我推开旁边快步走过去,我也跟上来,看到郭师傅跪着,朝刚才他要拽开的那个格子,边磕头边自言自语:“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也是觉得你太漂亮……”
中年男人瞪起眼睛:“郭师傅,你、你干啥呢?”
没办法,我只好继续胡编:“和你说实话吧,这是郭师傅的亲戚,生前和郭师傅有矛盾,在阴间那边说要害他,所以托我从泰国请来法师,帮他亲戚超度一下。”中年男人张大嘴说不出话来,看着阿赞Nangya用巴利语念着经咒,他问这女的就是泰国法师?我说没错,你不要乱说话,先在门口等着,最好别告诉外人,要不然郭师傅没脸见人了。
总算把中年男人哄骗出灵骨塔大厅,我刚要松口气,看到郭师傅站起来,又走到隔了几十排的另一处地方,还是跪下磕头,说着“别再缠着我,求求你……”的话。
郭师傅连续换了几个地方磕头,最后他开始大叫,一直在喊着冷,但又不穿衣服。这时骨灰塔大厅的门开了,那中年男人带了两个人站在门口,那两人看气质像是领导,看到郭师傅这样子,就大声呵斥怎么回事。郭妻和大闯站在后面,手足无措。
“老郭,你脱光了干什么?”一个人指着他问。没想到郭师傅直接冲出大门,我和阿赞Nangya等人连忙在后面跟着。在院子里,看到郭师傅边跑边大喊大叫,又跑进侧厅,当大家跟到侧厅时,发现郭师傅抱着一卷被褥,已经来到停尸间,铺在地上,又打开一个停尸柜,将里面的女性尸体抱出来放在地上,就要脱女尸的衣服。
把郭妻给吓坏了,连忙过去阻止,可郭师傅眼睛都是红的,用力将她推开,按理说郭妻比她丈夫体格都壮,可被郭师傅推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大家全都傻了眼,包括大闯,因为他也不知道郭师傅之前的事。阿赞Nangya站在旁边,提高了念诵经咒的速度,右手五指张开,对准郭师傅的后脑位置。这时又有好几位工作人员闻声而来,在灵骨塔值班的中年男人和两位领导半天回才过神,连忙叫人去阻止。几个人冲上去要拉开郭师傅,可他像疯了似的,扯坏女尸的衣服,居然要当众做那种事。
阿赞Nangya看到郭师傅这样,她停止念诵经咒,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旁边两名领导更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人操起放在旁边的椅子就要砸,被我拦住。
“你是谁?”那人对我怒目而视。
我指着阿赞Nangya说:“这是郭家从泰国请回来的法师,因为他在殡仪馆中了邪,所以必须要驱邪才行。”
其中一名领导说:“那也不能让他干这事吧?”另一名领导生气地指挥手下人把郭师傅打昏,我哀求着说不能打断作法事,否则郭师傅会病死。阿赞Nangya看了看我,继续伸出手按住郭师傅的后脑,他也没管,赤裸着趴在那具尸体身上,有规律地动起来。
可这些人根本不听我的,显然也没人信,那人举着椅子就要过去砸,我有点儿绝望,这场面我根本就无法控制,要是施法被打断,不但这趟生意我和阿赞Nangya都赚不到钱,郭师傅恐怕也好不了。
这时,郭妻冲上去,把拿椅子那家伙推了个四脚仰天,俩领导全愣了,郭妻把腰一叉:“谁敢拦我跟他拼了!”
在场的男人至少有五六个,但看到郭妻这副要拼命的模样,谁也没敢上去。一个领导指着她:“你少、少在这里耍横啊,快报警!”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过去唱白脸了,就继续哀求他开开恩,最多再等二十分钟,等施法结束之后,你要怎么处分郭师傅都行。但要是打断,郭师傅可能就得死。
两名领导互相看看,一时说不出话,阿赞Nangya给郭师傅施法的时候,突然听到郭师傅大声惨叫,捂着下身倒在地上,大张着嘴,身体挺直,像过电似的颤抖,好像很痛苦。阿赞Nangya停止念诵,退后了几步,对我微微点点头。
我连忙走过去扶,郭妻也跑上来问东问西。郭师傅脸色铁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郭妻哭着说:“老郭这是咋了呀?”
在大家帮助下,把郭师傅送到医院。检查发现郭师傅是因极度疼痛导致的痉挛,打了止痛针和一些针剂之后,他才慢慢缓过来有。大夫对郭妻说,你老公的命根子怎么给烧成这样。郭妻很奇怪,说没烧啊,但又不好意思说实话,在医生的逼问下,她只撒谎说老公找了小姐,就这样了。
医生说郭师傅的命根子已经被烧得炭化,轻轻一碰都掉渣,以后别说男性功能,连正常排尿可能都够呛。但现在还说不好,要消炎手术之后再看。
郭妻哭啼啼地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法师能治好吗?我告诉她,阿赞Nangya说过,施法很成功,郭师傅以后不会再被阴灵所缠,但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息怒,以后有哪方面的病症,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我还花着好几万块冤枉钱干啥啊?”郭妻很生气。
我说:“无论以后郭师傅出现多严重的症状,都比不施法的后果要好得多。现在别看郭师傅变成这样,如果你们不找我从泰国请来法师,郭师傅恐怕连命都得送掉。你想想,他污辱了那么多女尸,其中还有割腕自杀的、突发急病死的,这些死法都属于横死,怨气极大。普通人不小心冲撞一个都会倒霉,更何况郭师傅冲撞这么多,你觉得郭师傅还能活下去?”
郭妻也不懂其中的规律,只是哭闹着。为了不耽误阿赞Nangya的事情,我就把那三万元定金交给阿赞Nangya,让大闯的朋友送她去郑州,转机先回泰国去了。我在医院多呆了几天,郭师傅总算能勉强交谈,他对妻子说,梦到过两次有很多人女人指着他鼻子骂,说要不是有人帮忙,一定会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