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再没得到过丽娜的消息,而那间酒吧我也觉得比较忌讳,以后再也没去。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丽娜还是有着深刻的印象,虽然她不男不女,但却不能称为某些人眼中的“变态”,她们是泰国的一道风景,也是支撑起泰国旅游业的重要成员,但却承受了太多歧视和痛苦,从这点来看,她们也值得尊敬。虽然很多人比如方刚都说她们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但我们身边又有谁做的每件事不是自己的选择,那世界上是不是就没了同情这个词。
在那之后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人性格各异,而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同情心经常泛滥,平时在路上看到流浪猫狗没吃的也觉得可怜,这种性格做生意,早晚得赔死。我却还能赚钱,都是得益于方刚和老谢,还有那几位厉害阿赞的帮助。有失必有得,可能是我人缘比较好,所以这些人就成了我牌商生涯中的贵人。
经过丽娜的事之后,无论什么亲戚朋友来泰国旅游,我都会习惯性地提醒他们,如果想跟人妖合影,可以不多给小费,但最好别去摸她们的胸。虽然对人妖来说并不在乎,更是让游客乐于掏钱的手段,但在我看来,却是很别扭的行为。听我说了这些话后,有少数人表示认同,但更多的是不屑,他们觉得我多此一举,人妖自己都没觉得有啥,你在这充什么绅士。所以后来我已经不再提醒任何人,只能做到自己不这样。不为别的,只为用丽娜的事让我能经常想起她,提醒自己无论当牌商多久,卖出去多少邪牌阴物,至少还能在某些时候,让自己保留着一些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那天,闲着没事我整理了几张银行卡,发现存款总共能在沈阳买个二手的单间,于是我托姐姐没事的时候帮我留意合适的房源。后来我姐有个朋友在南塔鞋城附近的房子想卖,给我发了几张照片,我觉得房子和价钱都可以,就汇款给我姐交了五万的定金,谈好半个月后就去房地产大厅办手续。
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忽然对佛牌生意失去了兴趣,很消沉。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就连出去吃海鲜也打不起精神。表哥看到我闷闷不乐,就问是不是在老家相亲又失败了,对方没看上我的照片。我说哪有,最近半年都没相亲。表哥说你这样可不行,赶紧成个家才是正经。
在屋里发呆的时候,手机QQ响了好几声,打开看有沈阳那个姜哥的,有王娇发来的,还有两位陌生客户。姜哥家里给儿子买了电脑,有时候也上QQ玩游戏,我跟他互加了好友,但他不会打字,想和谁聊QQ都得托他儿子敲键盘。姜哥问有没有能招财的正牌,说现在出租活不好拉,可别的的又不会,就想转转运。我心想这个姜哥真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请那尊古曼差点把命搭上,现在还敢打算盘。而王娇说她现在男朋友的老姨有事想问我,另外那两位陌生客户只是普通的咨询。
换在平常,看到这么多生意找上来,我肯定会兴奋起来,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居然没心情回复。无聊的时候,我给方刚打电话提起这个事。方刚笑道:“正常,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是有周期的,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爽。生意还是要做的,等你赚钱的时候,就什么事都忘了。”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逗我还是真的,男人也有生理期?
听从方刚的劝解,我订了三天后的打折机票,回沈阳休息顺便办理房子的事。其实对我来说,做生意并没那么累,只是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还是觉得家里舒服。在机场等候的时候,我先给姜哥回信息,让他老老实实开车,佛牌转运意义不大。再问王娇:“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又是哪个,他老姨具体有什么事?”
十几分钟后王娇回了消息,让我给她打电话聊。我一想也有日子没和她通电话,既然也许有生意送上门,那就聊聊吧。我问她最近在忙什么,她说:“唉,我能忙啥啊,在一家快捷酒店的前台做接待。”
我说:“这也不错啊,比在饭店当服务员强吧?”
王娇笑着说:“强不到哪去,但就有一点好处,在这边开房不用花钱。”我没明白,心想没听说酒店员工还有免费住客房的福利,顶多就是分配个员工宿舍,也不能让随便在客房里睡觉吧。王娇解释道,很多中小型快捷酒店管理没那么严格,晚上也不会满员,而那些做前台接待的员工,就会悄悄把那些没卖出去的空置客房留着用,或者让朋友来住,或者分配给同事,而在同事当班的时候,也会这样分配给自己,一般都是用来跟男朋友过夜。保洁员看到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白天走的时候把屋子自己收拾好就行,算是偷偷给自己发的员工福利。
因为王娇从没断过男朋友,所以她就经常利用这种“员工福利”,每个星期都要和男友在酒店住一到两次。她现在的男友是营口人,交往不到半年,两人就好得谁也离不开谁了。她男友只是个保安,在太原街最大的商场当外保,家里条件一般,但老姨的家境很好,因为他老姨夫是营口市某公司的领导。
“我老公的老姨夫可厉害了,据说在公司里管着上百人,但他好像特别迷信,有啥事都往鬼神上联想。”王娇说道,“听我老公说,上礼拜他回营口看老姨,老姨夫正在家里拜佛,而他老姨就在旁边骂,说丈夫不正经,还要去举报他啥的。”
我问:“这么严重,你对象的老姨夫到底有啥事?贪污了?”
王娇笑着说:“他老姨夫自己也说不清,贪污是没有,但他老姨那天和我老公气呼呼地说,你老姨父有外遇,在外面包小三,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晚上做梦说胡话都是什么‘你这孩子真淘气,别闹了’、‘怎么不听话’、‘儿子乖,不然爸爸会生气’这些话。”
“哦,这么个情况啊……”我说,“这事问我有屁用,应该让你对象的老姨逼问他丈夫啊!”
王娇说:“那天我老公在他老姨夫家吃饭,老姨夫怀疑自己撞着什么东西了,过几天要去庙里烧烧香,问住持和尚给做个法事啥的。我老公就说起我表哥在泰国卖佛牌,专门做这些鬼鬼神神的生意,也帮人驱邪好多次了。他老姨夫趁老姨不在,就让他托我问问你,这个事有可能是啥情况。”
因为经常卖这些东西,听王娇转述他对象老姨夫的那些梦话,我就会迅速联想到古曼童、养小鬼和人胎路过这类。小孩嘛,那几种东西通常都会和供奉主发生沟通,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幻听。但王娇对象的老姨夫毕竟是领导,谁知道他有没有和女下属或者什么女人发生外遇,真生了个孩子,没事就去哄孩子玩,结果日有所行、夜有所梦。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要登机了,我就说到了沈阳找你吃饭,顺便再聊聊,王娇听说我在机场就要回沈阳,很高兴,说到时候把她对象也带着,让他直接和我讲。
回到沈阳,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到了晚上六点多钟才醒,看到那部沈阳号码的手机有好多未接电话,都是王娇打来的,回过去说我刚睡醒,王娇说:“正好我老公晚上休班,等你请我俩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