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开场说天气怎么样是直男必备么。
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伊珞点头附和,“哇,月亮真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演”,裴舟淮尴尬地轻咳一声,心里嘀咕道。
【十一这招不管用啊,下次还是不听他的意见了……】
呦!太子为了她竟然还虚心求教起来了~
伊珞扬起明艳的小脸,璀璨的眼眸里盛满笑意。
“夫君……和娘子约会可不是这么聊天的~”
裴舟淮睁着懵懂的眼,弯腰凑近,“那怎么聊?”
伊珞望着近在咫尺的裴舟淮,红唇微挑。
下一秒,柔软香甜的唇瓣覆了上来——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粉嫩的唇微张,慵懒柔媚的声音似带有钩子。
“这么聊~”
裴舟淮脸色骤然绯红,握着伊珞小手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
就在伊珞准备退出这个吻时,男人带着几丝凉意的掌猝然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呜……”
热烈的吻骤然席卷唇齿,滑嫩的舌攻城掠地。
伊珞被吻得脑袋缺氧,踉跄地退后几步。
交握的手随即松开,稳稳落在她往后倒的腰间,将她圈入了怀中。
男人低喘着粗气,把脑袋忽然埋在伊珞的颈窝,像是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
“伊珞,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伊珞敛下眼眸,缓缓伸出手轻拍下小狗的背,低喃道:“不会离开的。”
不过,往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
此刻,三皇子府。
昏暗幽僻的庭院外,几名看守的侍从软趴趴地瘫倒在地。
脖子处溢出的鲜血浸在泥地里,已经干涸结块。
而庭院深处的房间里,乌黑的门大敞着,里头空无一人。
“她人呢?!”
听下人禀告匆忙赶来的裴荣景看着惨不忍睹的场面,顿时气血上涌,愤恨地一脚踹翻身旁的管家。
“哎呦!”
管家肥胖的身躯倒在染血的泥地里,笨拙地伸动着四肢挣扎。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贱婢会逃走哇!”
裴荣景上前又是一脚踹翻,径直走到死去的侍卫们跟前查看伤势。
如此凌厉的剑式,皆是一击毙命……
如今知道那个女人的只有他和裴轩逸,如今裴轩逸已不在胤都,又会是谁发现了她呢?
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身影,裴荣景眼神瞬时变暗。
泛着青筋的手狠狠攥住泥地,指尖一点一点收紧。
裴荣景站直身子,冷冽的声音裹挟着狠厉,“全力暗中搜捕月儿,生死不论!”
“是!”
————————
被裴荣景下生死令的月儿,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
月儿推开窗栏,遥望着外面的月色。
“时辰到了。”
月儿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鞋袜,摸着黑推门出去。
脚步愈走愈快,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月儿终于停在了一处巍峨高大的殿房面前。
朝云殿。
已至深夜,殿里头还亮着微弱昏黄的烛光,显然是在等候着来人。
月儿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物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终是伸出了手。
“叩,叩——”
听到敲门声,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进,而后大门被缓缓打开。
“进去吧,殿下在等你。”
十一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
“多谢大人。”
月儿匆匆颌首,往里头走去。
望着恢弘庄重的大殿,月儿眼中闪过一抹艳羡。
穿过长长的廊道,大殿正堂里坐着的两人逐渐显露出身影。
瞧见太子身旁的侧妃娘娘,月儿诧异了一瞬。
没想到……太子竟如此信任一个侧妃。
月儿收敛起心思,规矩地朝二人跪地行礼。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侧妃娘娘。”
“起。”
月儿屈腿站起,余光偷瞥一眼侧妃娘娘,犹豫了几瞬,终是将怀里的东西掏出。
“启禀殿下,这是奴婢截取的三皇子在衮州一带私制盐货的种种罪行,请殿下过目。”
十一上前接过一沓信件,双手递给太子。
伊珞也不知裴舟淮大晚上的为何要把她带过来,直到看见了月儿。
如乌云退散,刹时明亮。
信件被移到跟前,伊珞明白了身旁男人的意思。
素手将信件展开,一桩桩密谋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
“德元十二年,产盐两千担……次年一月,获利五万两白银……德元十五年,产盐六千担,获利十万两白银……”
四五张信件全是记录的三皇子裴荣景私制盐货的证据。
月儿伏跪在地上,眼里氤氲着悲痛的泪光,“三皇子把奴婢囚禁在后院,要挟二皇子要是不和他同一阵营便要将奴婢赐死!二皇子别无他法,一边为三皇子做事一边暗中搜集罪证……”
裴舟淮掀起眼帘,清冷的面容在昏黄烛光下半明半暗。
半晌,才淡淡出声,“孤知道了,十一,把月儿待下去吧。”
“是,殿下。”
月儿踉跄地被十一侍卫搀扶着起身,在最后转身时满怀恨意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让他下地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伊珞便被带出殿内,在最后关门的瞬间,月儿好似听到了身后太子淡淡的一声:
“好。”
*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伊珞望着自读信时便浑身透露出不对劲的裴舟淮,担忧地轻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听到伊珞的话,裴舟淮轻摇了下头,惨淡一笑。
“伊珞,你知道德元十五年发生了何事吗?”
伊珞摇摇头,她那时还没穿过来,当然不知道了。
“那一年,衮州上下一带发生严重旱灾,盐货官府极度缺困,当时闹出了起义一万多百姓身死战场,最后还是裴荣景平定了这场因盐而起的叛乱。”
平素里温润的面庞布满阴云,眼底是无尽的悲悯与讽刺。
“真是可笑啊,这场起义竟是因为三弟私囤盐货引起的……呵,他还自导自演去平定了叛乱。”
裴舟淮嗤笑了一声,“那时我还记得,三弟在朝堂上说‘这都是他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