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尔这几天加倍郁闷。
因为元芝芝把她的结论告诉给了之渊。
之渊当晚就夜袭洞府,给了他一版新的情书,宛若学校主席台演讲的好学生一般,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并且在这几天里,之渊就像以前的他一样,早中晚带着饭和礼物来探门,还很心机地捎上了元芝芝,让他不好把人赶走。
楠尔阴恻恻觑了眼窝里悠悠荡着尾巴的红毛狐狸,幽幽开口:“你教我都没教之渊用心。”
胡瑶瑶:“是他天赋异禀啦~我只说了几句话啦~他自己悟到哒~”
楠尔不信:“你对他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他才不信之渊有这种领悟能力,正正好捏到他软肋。
之前决明子当之渊军师的时候,都没这么厉害过。
胡瑶瑶优哉游哉地抖了下耳朵:“说你耳根子软啦~说你总是付出没有回应很惨啦~让他主动点啦~没有啦~”
楠尔,“……”他忿忿转身,“我要告诉掌门!”
胡瑶瑶伸手:“不——!”
.
楠尔当然没有去找掌门,他心里也明白胡瑶瑶会来玄天宗是因为决明子的嘱托。
这些天的雪似乎下完了,冷岑岑的太阳毫无暖热,小道上铺着的雪化了一些又很快凝结成冰,踩上去滑滑的,从凌乱拖长的刮擦痕迹来看,有不少弟子在这条道上摔倒过。
——比如楠尔。
他没留意脚下,踩着湿滑结冰的道路一滑,屁股与地面碰撞,从尾椎骨窜起一阵电流般的麻意,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真的好痛!
他捂着屁股爬起来,结果没稳住,又是一个滑到劈叉。
几乎是双手双脚匍匐逃离,才爬到路边缓了缓。
现在正是卖惨求安慰的好时机,楠尔掏出玄灵镜和元芝芝通话:“芝……”
名字才说出一个字,他就警觉顿住,小声问道:“之渊不在你身边吧?”
问完,就莫名有种在偷摸背着别人干坏事的背德感。
“不在。”元芝芝回。
“我在你身边。”之渊说。
耳后根传来声音,楠尔吓得一抖,差点又跌到了地上。
他颤颤巍巍回头:“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没有。”之渊看着他,“你一找她,我就来找你了。”
楠尔悲怆闭眼,双手合十,额头抵上指尖:“求你,放过我。”
之渊伸手拨开:“不行。”
“……”楠尔苦口婆心,“你这样,我只会越来越烦你。”
之渊默了一下,垂眼道:“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楠尔心口被戳了一箭,他睁大眼睛保持自己的绝情狠辣,恶声恶气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好。”
之渊伏在膝上的手指轻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他的神色,复而再度垂眼,手上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半晌没吐出一个音。
楠尔摸了把自己的尾椎,感觉没那么痛了,便撑着树干起身,但起身的过程拉动了肌肉,又是另一番酸爽。
他尽力维持自己的冷酷表情,只是面部肌肉因为痛苦而微微抽动,带着真情实感地咬牙切齿:“少来烦我。”
说完,他蹬上符箓,飘走了。
之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皱了下眉,拿出玄灵镜:“这句话该如何回答?”
……
楠尔以受伤的名义,柔柔弱弱地半躺在床上,让元芝芝过来找他。
上回没能擦成功的边,这次要趁机补上。
衣领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欲遮不遮,半露出劲瘦的腰肌,斜靠的动作让衣领自然滑到肩头,要掉不掉地挂着,玲珑的锁骨与肩颈之间微微下凹,盛着半分阴影。
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以防万一,若是元芝芝把之渊带过来,他可以立刻盖住自己,保住形象。
但好在,元芝芝这次没有把之渊带过来。
她站在门外看见楠尔此番模样,微微一愣,迅速关上门扉,将寒意隔绝在外。
她扫了一眼便很快走近。
楠尔立刻就想装模作样地虚弱咳嗽几声,衣襟被人狠狠一拢,遮住了精心设计的风光。
他捏着嗓子的咳嗽堵在喉咙,头被人轻松按下,被子被人往上一提,盖住了胸口。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看见元芝芝背光站在床前,对他说道:“不要用太多灵力取暖,开襟散热,冬日易受寒。”
楠尔:“……”
他的擦边……
“好的。”认命了。
元芝芝很少带东西过来,即使是探望病患,基本也是拿灵力扫一遍,没事就算了,有事再摇人。
此时便沉默着低头,视线空泛,也不知道落在床沿还是被子上。
楠尔睡不着,但他也想不到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虽然元芝芝这段时间很少跟他聊之渊了,但是没了之渊当话题,元芝芝的话明显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少得可怜。
楠尔不明白元芝芝是什么想法,一边说喜欢他,但又没有准备好和他在一起,最感兴趣的人是之渊,却对爆出的这场闹剧毫无反应。
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处变不惊、淡然若水的心态是楠尔所钦羡的。
假使他具备这种心态,或许也不会为感情的事烦恼,最起码,不会为了回到蓬莱后如何假装原主处理关系而感到烦恼。
这样想着想着,困意来袭,眼皮一张一合,慢慢睡了过去。
……
醒来时,已经夜深。
元芝芝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楠尔给她发了条消息,她很快回了个“嗯”。
感觉没什么好聊的了,他披好衣服,坐到桌案前,继续思考蓬莱攻略。
这几天已经将蓬莱的宗族关系捋得差不多,但难免会有遗漏之处。
笔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头。
忽而,一张桃粉色信笺从左往右移到眼底,边缘搭着修长白皙的手指。
楠尔愣了愣,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
他猛地回头,目光落在桌面上处处透着不妥的粉色小信封,甚至是他之前交给元芝芝的同款信笺!
他惊恐无比:“这是什么?”
“情书。”之渊一本正经,“日后每日夜里,我都会给你寄一封情书。”顿了顿,他跟了一句,“亲自交到你手中。”
“?!!”楠尔震声,“不!”
之渊:“就当是我的日记。”
楠尔:“谁家日记写成这样?!”
之渊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不必明说。
“……”楠尔嘴硬,“我的日记是在记录生活,才不是情书。”
“嗯。”之渊云淡风轻,“我写的是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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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日记》
【十二月二十五日/晴
别人只关心擦边露得多不多,只有她关心我冷不冷。
她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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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渊真孟浪,三更半夜递送侧词艳曲。
不像我,连擦边都不会~】